那是一条私人道路,通到一处呈圆圈的小住宅区,这里共有六家豪华住宅。建
筑形式从华丽的中国初期式,到宽敞展开的农场式,和讲求观感的摩登式建筑。房
屋式样虽各有千秋,但有一样是相同的:每幢造价均在二十万元以上。
他开的是一个本田生产的车,到哪儿都不引人注目,可是坚固实用,黑漆漆
的轮胎和车身单色的油漆,标明他在这个地区是个外人,就像他是开垃圾车,或全
身漆成绿色一样,绝对不会让人看走眼。
他在一颗榆树的树荫下停车,下车后,伸伸四肢,同时打量四周。
他中等个子,骨架颇粗,眼、耳、鼻和嘴均恰到好处,并不惹人注意。他永远
不会是电影中英雄型的人物,但他这样的人会有陪衬英雄的时候。
他走近最近一家房子的门前,那是一幢中国民国式的两层房屋,有雕刻的白色
百叶窗,和摆有粉红色和黄色花朵的窗台。
像这样的住宅区,叫人难以想像会有罪案在此发生,但是他必须调查。半岛的
这一带居民与台湾的土著的居民大相径庭,台湾的土著居民如果有罪案发
生,即使见证人有成千上万,仍没有人愿意报案。
他按一下门边的门铃,停顿一会,再按一次。趁等候的时候,他看看手边的小
册子。当他按第三次门铃的时候,门口出现一位系围裙的矮胖中年妇人。
“什么事?”她问。
“我是张勇警探,”他说,掏出一只皮夹,亮亮警徽,和一只用胶套套住,上
面有他照片的证件“你是……”他再看看小册子,“周峰大太?”
“不,我是周峰太太的管家。”
“假如周峰太太在家的话,我想和她谈谈。”
那位妇人让开一旁,领他进入一间小起居室,说:“我去通知周峰太太。”
过了一会,一位灰发的芯人出现了。他再次正式自我介绍;然后谈正事。
“今天凌晨一点到二点之间,你听没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老妇人摇头,“我一向十点就睡觉。”
“你没有听见任何大声响?”
“我睡得很熟,”她带歉意地,“你知道,我是眼用安眠药的。”
“那么,可能有什么你没有听到的声音?”“或许。”
“你想管家会听见什么吧?”
“不会,她不住这儿,她黄昏下工。”“还有谁住这儿?”
“侄子过世后,我独居此地。”她说。
“嗯一”他做一个雅气的耸肩动作,“——我想没有什么可问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他向她保证,“这只是一种初步调查第二家等了很久
才有人应门。开门的是一位满脸胡子,身上挂了一枚金牌的男人。此人的衬衫、长
裤均皱巴巴的,好像他穿那套衣服睡觉一般,但是他清澈的灰眼睛却很警觉,而且
屋里传来响亮、不调和的音乐,更证明他不可能睡觉。胡子分开处,露出两排雪白
的牙齿。那人问:“什么事,幸伙?”
“我是张勇警探,”他宣称,同时亮亮警徽,“你是刘平先生?我想请教几个
问题。”“我家就是你家,”那人说着,嘲弄地弯身鞠躬,同时挥开一手表示邀请
之意。他跟随张勇警探进入屋里。
音乐声音更响了,室内布置全新,而且昂贵,但桌子上却罩着一层灰,花式吊
灯上,有人扔了一个空啤酒瓶在上面。
他们停在一间有数张沙发的房间。里边有差不多二十个奇装异服的人悠闲地坐
着,有的躺着,有的靠在大垫子上,也有几个发明怪坐姿。音乐从靠墙的一个音响
设备里发出来。
刘平向坐在唱机附近的一个人打一个手势,那人切掉开关,声音立刻停止。
“各位请注意,”刘平说,模仿导游员的声调,“今早我们有位警探来聊聊。”
远处角落有两个以不经意的态度熄掉香烟,将烟灰缸往沙发下一推。
“好,幸伙,”刘平说,“有什么事?”
“今天凌晨,你们有哪位听见或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话音刚落,引起全屋哄然大笑。有几位互相对望,有几位互相拍手,似乎他们
为来人感到尴尬。
“这个聚会已延续了三天,”刘平解释说,“幸伙,是有些怕人的景象和声
音。”“我意思指屋外。”
刘平游目四顾,只看到木然的面孔。他转头说:“没有,幸伙,没有人注意
到任何事。”
刘平领他回到前门,才到半途,音乐声又响了起来,他们不得不提高嗓子。
“我搬进来时,全屋已装好隔音设备,”刘平说,“我不想让邻居讨厌,我也
不想邻居让我讨厌,知道我意思吗?我打赌,你们在屋外放大炮,我们也听不见。”
“这些设备必定花费不少。”
“那只是钱而已。”刘平说,眨眨眼,“我对简单生活的欢乐,谱下乐章。小
家伙,那还颇有利润可图。”
下一家是仿明代式的房子,窗户上装有花饰的钢栅,和一道用红木粗雕的大
门。铜制的大头钉,一根根钉进木门里,标出主人英文姓氏的缩写“g”。张勇驱
车而过,到了另一家过了五分钟,仍然没人开门。
张勇又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