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骁还是答应了去花店见一见那个名叫小悠的女孩。与其说是林骁烂好心抹不开面子要帮灵儿还人情,倒不如说是林骁自己的好奇心发作。
他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事实上,他见过太多或奇异或诡谲或邪秘的事情,却从未见识过恶鬼附体这种事情,实际上林骁是个无神论者,但凡懂得些灵法文明久远历史的人,都不会相信灵魂这种事情。因为,所谓灵法文明,说到底也是一种灵魂修炼,但此灵魂非彼灵魂,这是天大的区别。
拿最通俗的比喻来说,身体和灵魂,就好比一台电脑的硬件和软件。灵法文明所谓的灵魂是一种类似程序一样的存在,可以通过修炼自我升级,同时,还能提升硬件——身体。但是,身体是灵魂的载体,一旦身体死亡,灵魂不会独立存在,毕竟,失去了硬件支持的软件是不可能存在的。
正是由于知道这些,林骁才特别好奇,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古往今来轮回转世的传说不绝于耳,或许,真有个别灵魂能够脱离身体,自由寻找新的“硬件”呢?
来到花店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花店正忙的时候。
张姐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打扮与众不同,她穿着一身修身旗袍,衬托出她保养得还算得体的身材,腕上是一副玉镯子,看起来价值不菲。见到林骁和吴灵儿的时候,张姐显得很激动,拉着吴灵儿说了好一会儿话,大意就是吴灵儿走了她多可惜之类的,大约是在委婉地赞扬吴灵儿是个好员工。
然后,张姐话头一转,转到林骁身上,夸赞林骁长得还算靠谱。林骁略不满,张姐倒也直接,坦率说小伙子你长得不错算是小帅,但是要知道咱们灵儿那是校花级别的大美女,所以相比之下,你就只能算靠谱了。对此,林骁没有再反驳,心说,这张姐看似直率实则很聪明,她变相夸赞了灵儿的美貌,令林骁不觉不满反倒得意起来,不愧是做生意的。
店里,有个看起来略乡土气息的小姑娘站在店门,比较忙碌,只跟吴灵儿打了个招呼,就忙着整理包扎花束,没顾上寒暄。
那姑娘年纪不大,看上去跟吴灵儿差不多年岁,她骨瘦如柴却素颜朝天,毫不在意脸上密布的雀斑,头发编成老式双辫子,穿着也是朴素,看来像是从农村来城里不久的样子。
而实际上,林骁听吴灵儿说,小悠来城里打工已经三年了,连初中都没读完,比吴灵儿只大半岁。
花店规模不小,外面一间小屋是陈设花束的地方,里面则是类似仓库的存在,当然,角落也有沙发和茶几供人休息,是为谈大笔生意准备的。
见林骁的眼神在小悠身上打转,张姐就把林骁和吴灵儿请进了里屋,然后倒了茶开始诉说起来。林骁发现,张姐脸上的惧意似乎并不比好奇多,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女人和猫是世界上最好奇的两种生物。
根据张姐的介绍,小悠的变化源自于三天前,而且跟西湖有关。原来,三天前店铺将普通玻璃换成防盗玻璃,工程时间一天多,开不了业,张姐就忙里偷闲准备去西湖游玩,同时,带着怜悯地,她带上了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小悠。说倒这里,张姐还刻意解释了一下,她寻常可没刻薄过小悠,还说小悠的工资虽然不多却也有小三千块,不至于这么清苦。见林骁皱眉,张姐就拉着吴灵儿作证。
林骁微微摇头,他并不是怀疑,而是觉得张姐说了老半天没说到重点,他有些打瞌睡。不过,大多数女人就是这样表达的,她们对于重点的把握方式,完全以自己的感性作为标准,根本不理会听众。
终于,张姐说到了正题。她和小悠报了个小旅行社去杭州游西湖,早出晚归,哪怕时间紧点,一天的时间也足够。旅游中间出了事,游湖的时候小悠从船上掉了下去,等随行导游把她捞起来时,小悠也没什么异状,甚至,同行的几个雄性牲口想要做人工呼吸的yù_wàng都没能满足,因为,小悠根本没呛几口水。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张姐没想到的是,等回到明珠市,已经是晚上,张姐送小悠离开的时候,突然小悠用很古怪地声音对她说:“那是谋杀,你看见了么?”
当时,张姐以为小悠说她在西湖谋杀她,当时就怒了,但是,随后她就发现那并不是小悠的声音,甚至,也不是小悠自卑的神情,仿佛换了一个人,而且,那是标准的京片儿,不是小悠这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丫头能说出来的话。当晚,张姐辗转反侧许久,不敢入眠,还专门打了电话问小悠,小悠一切正常,张姐这才敢入睡。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张姐就看见小悠拿了花枝蘸水,在地上写字,张姐吓得毛骨悚然。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她不是读过书么?”林骁问。
张姐看了看外面,小悠很正常地在买花,她才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递给林骁:“你看,吓不吓人?”
林骁接过,眉头也皱了起来,那是一首纳兰性德的词,词名长相思。小悠写的是前半段: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纳兰性德的词流传较广,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小悠的字迹,那是类似毛笔字体的字,婉约秀美,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更别说,现在大多数人连钢笔字都写不好,一个农村来的缀学小丫头,能写一手堪比名家的毛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