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十二单?”面前的军人似乎在对四周的虚空说着话,显得格外诡异。
话音未落,这军人手中不知道从哪再次拽出来一把长剑,噗的一声,刺入了倒在地上被切掉手腕的那人心口里。
可怜这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吐出一口血,死了。
“结单吧,”那当兵的丢出一把符篆,而那些符篆在半空里忽然自燃了起来,转眼烧尽。
这,这是,这是要杀我们啊……这是要杀我们啊!
那大哥这才意识到,他几乎崩溃了,他啊爸叫着往远处跑去,跌跌撞撞,因为少了一只眼睛的缘故,每跑几步他就会摔倒,可他依旧爬起来跑。
“你,二十一单。”
冷冷的声音如影随形地跟在大哥的身后,接着,那大哥感到足下一凉,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剧痛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两只脚踝分别被刺了一剑,鲜血顺着破了洞的皮靴喷出。
他挣扎着仰躺过来看向军人,只见那军人不紧不慢转身走了回去,在地面上捡起了一把手枪——那是他刚刚用来枪杀了徐大的手枪。
这大哥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灰白,他颤抖着试图再次往前爬走,在他已经不太灵光的脑海里,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生灵的血,他从没害怕过,毕竟,命,哪有钞票来的实惠?
但今天,他怕了。
于是他拼命的往前爬,能爬多一米就是一米。
可身后,那冷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这一下,是那只火狐狸的。”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他背后传来,这大哥的后背上多了第一个孔洞。
“这一下,是草原上死去的生灵的。”
枪声响起,大哥的后背上多了第二个孔洞。
“这,是我战友的。”田小勇最后说。
不过,这第三声枪响,大哥听不到了,因为这枪击中了他的后脑,血呈扇面溅射出去,那死去的尸体和迸发的血液好像洁白画纸上的一枚红色的惊叹号。
“结单吧。”田小勇丢出一把结单符。
在符篆燃烧的火光里,有无数只草原上的小兽,也有一只骄傲的幼年红狐狸,它对田小勇看了一眼之后,华丽的尾巴扫了扫,化为颗颗光粒消失了。
而田小勇的神识全神贯注的,则是一个一脸傻笑的鸀色虚影,他木讷的面容,稚气的样子如同从未改过,那灵魂对田小勇挥了挥手,渐渐散掉,往轮回去了——那是徐大的灵魂。
即便这一刻,田小勇的神识里也从未在这老实的农村兵身上察觉到半点怨气和憎恨,似乎这生来与人为善的家伙从来不懂得哀怨。
田小勇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最后的那个盗猎者,这时候的他已经瘫软在地上了,鼻涕和眼泪在他的脸上涂得满满的,他的裤裆里腾腾地冒着热气——那是尿。
他语调不畅地哀求着:“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我才来,我没啥钱,赚到,杀,别,我。”
这人吓得句子已经连不上了。
“三单。”田小勇念叨着,面前这胆许身上其实只有三单,两只田鼠,一只大雁,这倒真是个新手。
田小勇没再理他,而是丢出了几丈焚符,把地上的尸体、野兽的皮毛以及汽车的残骸都烧了个干净。
他又把所有的笼子打开,那些雏鸟们扑棱棱地冲出了笼子,争先恐后地飞上了天,往远处飞去——这些小生灵以后也许再也不想见到两条腿的人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田小勇走到了那屎尿齐流哭个不停的家伙身边,把另外的那把手枪踢到了他面前。
那人吓得浑身颤抖,他哭着把那枪舀在手里,然后把枪口对正了自己的脑袋。
“嗯?你干什么?”田小勇问。
“大,大哥,你,你不是让俺自己弄死自己么?”那人哭着说。
这是个怂蛋,田小勇暗骂了一句。
“滚,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别回来。”田小勇说。
那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看到田小勇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才相信自己真的不用死,他对着田小勇的背影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提着湿哒哒的裤子就往远处跑了。
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深冬大草原,野兽众多,而那把枪里田小勇只给他留了三颗子弹,能跑出去,是他的福分,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他自己的孽债,自己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