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病房里一片寂静。
情牵伏在病床边睡着了,她守了一天,这会儿才终于睡过去。
床上的岑陆安睁开眼,动了动,从她手里将自己的衣袖拽出来。
容韵还没睡,看见他醒了,走过来,“陆安,你哪里不舒服?”
岑陆安看着这个女人,曾经他们一起度过了不短的日子,说起了解,他将这个女人看的还算是透彻。
有感情,但是那感情有多坚固,他心里有数。
这一路走来,尤其是整个岑家败落之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没有发火,现在的他异常平静。
声音很低,他道,“扶我起来。”
容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扶着他坐起来,他坐在那儿,看了眼旁边沉睡着的女儿,目光复杂,“替我,穿衣。”
容韵想了想,依言照做。
给他穿上衣裤和鞋子,又扶着他坐上轮椅,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
岑陆安坐在轮椅上,看着女儿,伸出干枯的手,碰了碰她,满眼的疼惜。
“陆安,你想怎么做?”容韵看着他,心里面有些预感。
岑陆安叹息,“我不能,再连累她。”
“可是你现在……”容韵看着他破败的身体,哪还能禁得起一点折腾。
“你,推我出去。”岑陆安看着容韵。
她陷入了为难,在考虑局势的变化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伦敦北区,房子,过户给你。”岑陆安将条件开出来,“手续,夹在书房,那本《资本论》里。”
容韵有些吃惊,当初他们曾经在伦敦生活过一段日子,他在当地也购置了一栋豪宅。
他产业丰厚,就算再婚也要签署婚前协议,属于他和他女儿的,他不会允许外来的女人有机会分走。
所以,他就算对她出手阔绰,但也仍旧处处留有后手。
就像夹在资本论里的过户手续,她一辈子也不会去翻开那本书。
“带我,出去。”岑陆安态度坚决。
“你舍得丢下情牵?”容韵看他这般坚持,也知道他是为了女儿才决意离开。
岑陆安又看了眼女儿,“走。”
容韵穿上外套,拿了条毯子放在岑陆安腿上,“你走了,她也未必会好过,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岑陆安面色含着沉痛,虽然丢下她她会经历痛苦,但是总好过她处处受制,只要他这个累赘走了,她就可以不受任何束缚,商正臣,再也找不到可以胁迫她的地方。
走到门口,容韵停下来,又问他,“你真的决定了吗?”
岑陆安闭了闭眼,斩钉截铁,“走!”
病房门关上,一切又是静悄悄的。
病床边的女人沉睡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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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容韵推着岑陆安在街道上走着。
这会儿倒是生出几分怜悯,他狠心离开女儿,和情牵忍着仇恨委身商正臣,不都是为了彼此的牺牲吗。
“陆安,你要去哪里?”容韵推着他,“以后,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