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争忍有离情?
君泪盈,妾泪盈。洛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五年前的那个清晨,就是在选秀后的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内务府的人来丽景轩知会她已被调往毓庆宫当差,一会儿便有马车来接她过去。她得令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开始收拾些日常用度,好在她的东西确是不多,除却贴身衣物之外并无其它,只一个包裹就装下了她的全部家当。
待得收拾停当,宛月瞧着天色尚早,便预备坐下歇息一会儿,想来过会子到了毓庆宫定然要忙上好一阵了。只她才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门外却有守门太监恭谨中略带讶异的请安声隔空传来,“奴才们给二爷请安了,今儿爷怎么有空上这儿来?”
二爷?是弘皙吗?宛月一惊,手上微颤,溅出的几滴茶水灼痛了她的肌肤。却听得弘皙并未直面回应,只是转而问道:“宛月姑娘在吗?”
“在,在。姑娘这会子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呢!”
“我进去瞧瞧,你们且都退下吧!”即使隔着门板,弘皙的声音仍是这样坚毅有力。
待得门口太监小厮全然退了个干净,弘皙这才推门而入,宛月早已立起身子,见了弘皙立时蹲了个万福,更兼口中软言问安,那含娇细语直如清风拂面,无端教弘皙心下醺然。强迫自个儿定下心神,他稳步上前,单手扶起宛月,触手所及,已是暗香袭人。忍不住嘴角一弯,一丝浅笑跃然于唇,不知为何,每回只要一见着她,心中的烦闷便会烟消云散。只是转瞬间,当他的眼角瞥见了一旁才刚整理完的包裹后,那轮廓坚毅的唇角却是明显一沉,本就分外深幽的眼眸更是犹如墨色点染的一潭清湖,暗沉得越发教人捉摸不透。
宛月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瞧着,不禁双颊飞红,身上的夹衣被后背涔涔渗出的细汗洇湿,粘腻濡湿地贴着她的肌肤一阵胜似一阵地吞吐着燥热,而此番她的心头更是如同锣鼓齐鸣,直震得她胸口砰砰直跳。偏偏在这时,弘皙却是越发朝她靠近,本就狭小的空间里,他与她越靠越近,近得她都能隐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气,那芳香中略带苦辣的奇异馨香,是只属于他的气息。
弘皙的逼近带着极具侵略性的架势挤走了彼此间仅存的一丝空气,宛月本能往后稍稍挪了挪身子,试图逃离这份难耐的暧昧,脑中则飞快地盘算着是否该说些什么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思索间,就听她已然说道:“二爷请宽坐,奴婢这就给您上茶,正巧奴婢刚好泡了一壶上好的菊花枸杞,您……唔……”怎奈宛月话还未说完,头顶忽然没过一片暗影,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剩下的话语连同她的惊呼被弘皙悉数纳入口中。
滚烫的唇紧紧覆住她的,连同他霸道的男性气息一同将她紧密包围,弘皙以舌尖辗转轻柔地描绘着她如花般娇嫩的唇瓣,而宛月已然惊恐地瞪大双眼,她本能地伸手推拒,怎奈弘皙早已将她识破,他仅以单手便将她一双纤弱的手腕牢牢控制在她背后,灵滑的舌则顺势用力,轻而易举地侵入她口中,恣意品尝着她唇齿间的芬芳。
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这样霸道地吻着,宛月只觉耳中嗡嗡直响,身子一软,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跌倒在地,怎知弘皙却是手臂一收,顺势将已然失却抵抗力的她拥入怀中。
“若我要你与我一同回郑家庄去,你的回答是什么?”灼热的气息在宛月耳畔萦绕,弘皙不知何时已是放开了她的唇,仅以额头抵着她的,他适才所说的话语虽是如呢似喃,可那一字一句却驹撞入宛月耳中,直震得她猝不及防。
终是自刚才的吻中回过了神,宛月已然大惊失色,她猛一抬头,却意外与弘皙炽烈的视线相互交汇,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迅速躲开他的注视,可慌乱的视线偏偏又落在了他轮廓坚毅的唇上,瞬时,有一股子羞愤夹杂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径直往胸口上顶着。
几乎想也没想,宛月扬手便照着弘皙的胸膛用力一推,这一使力,似乎全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却听得她微喘着粗气低声道:“多谢二爷抬爱,只奴婢万万承受不起。想必二爷也是知道的,像奴婢这般包衣秀女的去留全然听凭内务府差遣,奴婢自个儿何以有这个能耐为自个儿的去处做打算?”宛月一字一顿有条不紊地表达着,耳边的发髻因着她适才的动作微微有些松散,几缕散落的发丝拂过她泛红的脸颊,无端为她平添了一抹我见犹怜之感。只说话间,她始终螓首低垂,因为她知道,唯有这样,她才能顺利表达自己内心所想。
而弘皙被她推得猝不及防,脚下止不住踉跄数步,好在他自幼习武,很快便稳住了身子,他并不着急上前,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出神,嘴角一弯上扬的弧度折射到他深邃的眸中,一如繁星闪烁的夜空。
“你不必有这个能耐。”弘皙道:“我既能把玉留给你,便自有我的道理。”他的语调虽说极为温柔,可字里行间却透着无比坚定。
宛月一愣,极力忍住想要伸手触探袖中美玉的冲动,她双颊绯红,心跳得厉害,口中却只淡淡一句,“奴婢不明白。”
“是吗?”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那我不妨与你直说,我要你同我回郑家庄,名正言顺地成为我弘皙的女人。”他举步上前,乌黑的双眸间清晰地倒映着宛月满脸的惊惶,他好笑地看着她局促地捉住身后桌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