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便见汤小料满脸喜气地迎了上来,“娘娘恭喜了!”
“怎么了?”宁思沅今个跟人道喜道得多了,没想到还有人跟她说恭喜,不免惊讶。
“待奴才把圣旨给您念念?”
宁思沅忙听旨,这才知道赵挽给她赏了新的住处,“鸣凰宫?”
“是啊,娘娘好福气,皇上说了,这清宁宫未免简陋了些,鸣凰宫又大又清静,离得建章宫又近,很是方便。”汤小料含笑解释。
宁思沅微微蹙眉,这要是住得近了,架不住他天天过来烦扰,“也好,什么时候搬过去?”
“不急,什么时候收拾好了,捡个吉日过去,端的是个喜气。”汤小料俯身凑上跟前,小声道:“这鸣凰宫可是常出皇后的地方,娘娘您前途无量。”
“呵呵。”宁思沅抿唇笑笑,“汤公公真会哄本宫说笑,这下子心里头敞亮不少,全托您了,小琢啊,取二十两银子给汤公公买酒喝。”
“哎。”小琢连声应道。
汤小料眉开眼笑,接了钱,心满意足地告辞:“娘娘真是大方客气,以后有个事必定先来告知您,奴才走了。”
“好走,小琢送着。”宁思沅摆摆手,懒懒坐回榻上。赵挽又给她好处,偏偏让她心中惶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和先吃饱了好上路,其实不过一回事,谁知道这一次是弥补先前的过错还是先尝甜头后吃苦。赵挽就这点不好,让人搞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所有的事都埋得极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收拾一日,宁思沅并无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原本以为只要把常穿的衣物和常用的器具搬过去就好了,但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牵扯到侍人的安排,难保会有人另有居心安插眼线。她这里的太监宫女有二十多个,信得过的便带过去,不信的留下,各种调整。
第二日,宜安公主进京,赵挽又给自己派了活,给她安排宫殿,早早见了永盛的大臣之后便不能再叫她住驿馆。宁思沅只好又放下手头的活,跑去亲自监督宜安公主寝宫的整顿,也不知这位是不是好伺候的主,万一弄得不好,只怕惹来众多是非。
这事刚刚搁下,宫里又要操办迎接宜安公主的大典,届时群臣齐聚,皇帝亲迎,没有皇后,宁思沅就得充当女主子,此等场面应需她出面。
那日,苏悔初收拾得格外爽朗精神,风神秀彻,一袭缥色长衣翩翩如画中仙,墨发修饰整齐垂于衣上,更衬面如冠玉,清俊无双。这一路走来,许多女官眼都直了,宁思沅眼神暗了暗,想到那日他跪于殿前的狼狈模样,今日与那次相比犹如云泥之别。她越发对即将露面的宜安公主感兴趣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令他神魂颠倒不顾一切呢?除此之外,她有些羡慕,如果赵挽能及苏悔初一半,她也不必像今天一样郁闷痛苦了。
宜安公主姗姗来迟,她着了一身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裙,裙裾上绣着金色如意云纹,腰间系一条金色织锦腰带,青丝绾成如意高寰髻,发间别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向前走来,气度悠然有条不紊。
宁思沅隔得太远不甚看得清楚,只看着苏悔初面带笑容,如沐春风,苏侯爷一向在外头寡言少语,这般实属少见。待过了一会再看宜安,宁思沅倒有些吃惊了。她一张玉容虽是国色天香,明媚照人,却透着一股稚气,是不是她眼花了,宁思沅闭了闭眼,再仔细看,她身形纤细,身上衣冠赘重,竟有些吃不消的样子,脸上的笑带着勉强的意味,虽然甜美却透着紧张怯懦。
她脑中一空,瞬时浮现一个词——恋童癖。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宜安公主跟她一个年纪,都是十七岁整,怎么差别这么大?
两国使者宣读各国君王旨意,念了一堆促进国家和平发展的美好意愿,展望前景,规划蓝图,宁思沅扶额,到哪都是这么一套,每逢盛典必谈国事,古今不变,区别只是一个用白话文写的,一个用文言文。
赵挽赐座,宜安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纤细的身板挺直,透着一股局促感。大臣朝贺,更有些德高望重者奉上贺礼以示友好。宁思沅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位中年男子站到了宜安前头,宜安连忙起身接过贺礼,那人是宁秋水,她名义上父亲,没想到几个月未见宁秋水显得苍老了许多,大概是宁思渚进宫一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宁思沅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个人的对话。
宁秋水一脸慈祥,叮嘱道:“宜安公主长途跋涉来到永盛,诸多不易,殿下是叶侍郎一手养大的好孩子,如有所需,老臣定竭力相助。”
这么好?宁思沅不禁摇头,宁秋水对她十几年来不管不问,怎么宜安公主一来就这么体贴上前?她对宜安更感兴趣了,只听她道:“养父从不曾跟我提起过永盛的大人,不知您跟养父是何关系?”
清亮的女声听着还有些细嫩,她面上笑容灿烂,明艳如花,一副纯真娇嗔的模样,只是这一句回话顿时让宁秋水黑了脸,连忙解释道:“老臣只是对叶侍郎早有耳闻,青年俊彦,百般佩服而已。”
“原来是这样呀,可惜我离家太远,又不能写信给他,不然一定将老爷爷引荐给他结识一番。”宜安若有所思,笑得很是人畜无害。
宁思沅却看着宁秋水面色不愉,周遭不少大臣都幸灾乐祸,心中不免存疑。这就是传说中只身进宫不到一年为母报仇闻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