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茹亦——”羲和耳中嗡明,却也听得见是谁在撕心裂肺地叫她。她转过身去,看见那白衣紫发的青年正奋力冲她飞奔而来。殿外天色依旧灰蒙蒙,百鬼齐到,殿外响起了惨烈的厮杀声。
层层殿纱落地,四周的墙壁上,竟伏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训练有素十分沉稳,趁着方才混乱之际准备好弓弩不足为奇,青华与羲和也来不及阻止。他们手中的弓箭是银制的古箭,古箭上面也还裹着一样的符纸。那种符纸不光是对羲和有用,因上面有百鬼之血对青华也必定是有用。不能让他殒命,也能立马毁去他一身浩然正气。
然正是羲和这一转身,正好给了女王莫大的机会,女王连笑都来不及,当即握着玉锥就猛冲羲和的背心刺了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羲和无谓地笑了一声,那笑既慵懒又冰寒,眼看玉锥就要刺入,她忽然反手一握,以血肉手掌抵住了玉锥的尖峰,顿时就血流如注。羲和道:“就这点小把戏?你未免太天真。”说着手腕一翻转,就着血水将那玉锥尖峰也跟着一转,霎时扭断了女王的手腕,女王痛苦地惨叫一声,还不等再躲闪,那尖峰就冰冷地刺进了女王的心口里!
女王全身一冰凉,脸色惨白如霜,极致痛苦地长大了嘴。唇色朱红,双眉纠在了一起。形容看起来十分诡异。薄纱沁出了血珠,女王颤抖着握上插进自己身体里的玉锥,痛得连拔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渐渐,妩媚美丽的面皮上,渐渐爬上了衰老的皱纹,漆黑的墨发也渐渐染上了花白,竟变成了一个青春不再的老妪。
羲和却是连回身去看都懒得看一眼,一副心思全然放在青华身上,亦是抬腿猛冲了出去。两人皆是速度极快。可惜在那一瞬间,再快也无法逃离整所宫殿,也无法躲闪那银剑冷雨。但是,在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莫名就心安了。
血气扑鼻,青华忽略了,他的血对羲和来说是有伤害的。但羲和不惧。她就是要穷尽自己的一生和所有,来抱住这个不顾万般危险跑过来的青年。冷箭都阻止不了他们,更何况是青华身后那无数刀枪呢。
“茹亦”青华颤抖着嗓音唤她。
羲和媚态妖娆地应了一声:“嗯?”就是咬紧牙关努力不去开口说话,头无力地搁在青华的肩上,双手扒着他的双肩,由着青华用力地抱着自己。
(四)
只是,当青华双手游走到羲和后背时,手指忽然碰到了冰冷的银箭,突然害怕地缩回了手,心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地变凉,他再也不敢伸手去摸,放松了手臂想看着羲和,想看着她的脸,怎料才将将一松了点力,羲和身子就不住地往下滑。当即青华又害怕地将羲和抱住,慌乱地呢喃:“怎、怎么了不是躲过了吗怎么、怎么还有呢”他们四周,密密麻麻插着无数银箭,还有无数刀枪。他们速度很快,原以为,都躲过来了。
青华万万没有料到,羲和的后背,赫然插着四支冰冷的银箭,裹着的符纸全然被埋进了羲和的身体里!淌出的血濡【蟹】湿了衣背,冰冷的血沾在青华的手上却如烫手的火一般,他想甩开他想擦拭干净,不要看见羲和流血。
羲和头稍稍一歪,险些滑落青华的肩膀。血丝儿不受控制地就从嘴角溢出,羲和轻轻笑了两声,云淡风轻道:“寤桦别慌,我不要紧。顶多是有些痛罢了。”
“怎么、怎么可能不要紧”青华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从来不敢想象他会抱着一身是伤的羲和而不知道怎么做。丢了以往的从容淡定,青华抖着羲和的肩膀,问,“快,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好?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你痛不让你流血不让你离开我!”
羲和动了动手臂,圈上青华的脖子,安抚着他的恐惧,努力凑往青华的耳边,咬着青华的耳朵低低的带着性感魅惑的沙哑的嗓音,道:“寤桦,你老实告诉我罢,你心里就是有别的女子,你还想着别的女子。那个叫羲和的,是谁?”
青华浑身一震,痛红了眼眶,手将羲和收紧,隐忍着压抑着,道:“原来,你是在为这个闹别扭?嗯?”
羲和笑,血怎么都止不住,带血的手去抚青华那墨紫色的长发,道:“因为这个,我一直痛苦着。哪个叫你要让我这么喜欢你,再从头来一回,不管再从头来多少回,我想我都会一样喜欢你。可是,我却听见你在梦里说,你想的是别人原本我打算就这样自己诓骗自己一辈子也便罢了”
“是你”青华捧着羲和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却看到了她掉落眼眶的清泪,那一刻心都痛得麻木了,他说,“茹亦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听我说。羲和,你就是羲和,你的本名叫羲和你知道吗,你自己只是忘记了,茹亦是你拜师学艺时候的名字。你就是羲和,我没有想着别人,我心里没有别的女子!就只有你而已,不管是你羲和还是茹亦,就只有你而已!你听见了吗?!”
(五)
良久,羲和都没有再回答他。任凭青华怎么拍打她的脸,怎么叫她,她都似睡着了一般没有反应。这对于青华来说,是一种凌迟。比让他受多少伤流多少血都还要痛苦,青华血衣衣摆铺在冰凉的地面上,臂弯里的羲和安静地沉睡着,两人皆是无声无响,一起经历着无数发狂的鬼妖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