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妍在上座见庄母服了软,跪在那里磕头,便知此行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至于庄秀才,他此刻面上全是难堪纠结之色。也不难理解,他这样的读书人向来自视甚高,又岂会因为此事而对她下跪伏软?只那看着庄母磕头却全然不曾阻拦,形成默许的行为,可知他已然妥协。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带走二姐姐跟嫁妆,逼着你家儿子跟媳妇和离。”容妍等庄母磕头磕够了,这才漫不经心瞧着自己修剪的光秃秃的指甲开口。
自从生了小肉包,她是连指甲也不敢留了,生怕将他哪里划伤了。
庄母大喜,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真?”
“自然当真!既然我阿姐不用和离,那她在庄家的日子必须要过舒坦了,她要过的不舒坦,我就只好带她和离,再寻个好人家过舒坦日子去。”
“我儿是读书人,待媳妇儿向来尊重有礼,老婆子我与媳妇儿也相处融洽,郡主是多虑了。”
“是吗?”容妍直指那大着肚子的妾室:“我瞧着她那肚子就膈应的不成,还有你身后藏着的那个小贱种,要么我阿姐走人,要么这一大两小都交给我带走,无论生儿生女,本郡主好心,自会遣人来通报贵府一声,但这妇人与她生的贱种却断断不能留在我阿姐面前碍她的眼!”事实上,这才是她此行目的。
她是早就看出来了,何氏数次与她商谈,言语之间并不赞成和离,也就是说林碧月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林碧月没有破门而出的打算,她这个做妹妹的就更不能以势压人逼着她和离了。
姐妹情虽在,但婚姻却是自己的,其中甘苦唯有自知,旁人是做不得主的。
做为娘家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林碧月踏踏实实仗一回她的势,能在庄家横着走,就足够了!
若真是有朝一日林碧月想通了要和离,她自然不会阻拦,便是瞧在林保生与何氏的面上,她也帮林碧月一把。
那妾室听得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扶着肚子便向庄秀才靠了过去,楚楚可怜的喊一声:“相公——”未语泪先流。
庄秀才只觉心都痛了起来,可是迎着慧福郡主戏谑的表情,他哪里敢表露柔情的一面?就怕她反悔,立刻要清点林碧月的嫁妆,带着她离开。
和离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得罪了慧福郡主,他这辈子的科举之路恐怕也就断了!
“你……你跟着郡主走吧,以后……以后……”
那小妾捧着肚子大哭:“郎君,我肚里怀着的的可是你的亲骨肉啊……大夫都说了是个哥儿……”没道理林碧月生的闺女能留下来,她怀着哥儿,生的也是哥儿却要被迫离开!
说到底,不过是林碧月运气好,家里出了个贵人。她平日与正室别苗头,天长日久,倒真没觉得自己差在哪里了,就连肚子也要比林碧月争气太多。
容妍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着“好心”安慰她:“你的郎君可不傻,你还是别哭,本郡主最恨妇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听着就心烦,可别指望本郡主跟你那怜香惜玉的郎君似的,好声好气的劝导。说不得要找一剂哑药灌下去,免得吵的本郡主头疼。”
她这话说的极之温柔,倒真像在安慰这妾室,可是庄氏母子连带这妾氏却都相信这事情她真的能做出来。
庄氏母子的脸再次的白了,那小妾摇摇欲坠,往日在林碧月面前得意之时,从来没想过能落到这步田地,她拿着帕子死死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在哭出来,面上泪珠却如急雨般落个不停。
红缨在旁肚里暗笑,郡主这分明是雷声大雨点小,几时见过她有恶毒之举了?
可惜庄家这一家子人都不知道而已。
这日慧福郡主离开庄家的时候,队列里还多出了一辆马车,车上放着被捆成了粽子犹在撒泼的庄珙,以及庄士达哭哭啼啼的小妾。
慧福郡主是个公道人,银货两讫,说好了是从庄家买三个人便买了三个人,包括肚子里还没出世的那个,她都付了银子,还立了契书。她还十分遗憾的叹息:“这生下来总得养几年才能干活吧?真是浪费本郡主庄子里的米粮。”
庄母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只觉大孙子成了旁人家的奴才,还是被十分挑剔的那种,未来来定然要吃许多苦头。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整颗心都抽成了车才,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好几次想扑上去将庄珙抢回来,都被庄秀才拦腰抱住了。
相比庄母的失态,庄秀才倒是冷静的很。
便是林碧月,也从旁劝了两句:“郡主,不若让珙哥儿留下……他好歹是相公的长子……”做戏总要做足全套的。
庄母眼巴巴的瞧着儿媳妇,指望着她能劝动慧福郡主。
可惜容妍不卖帐,话说的十分明白:“二姐姐真是糊涂,你相公的长子,自然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其他妇人肚里爬出来的都不算。我那庄子上十分缺劳力,小厮丫环什么的添上几个也不妨事,就是你家这几个……我还是买亏了。”倒好似瞧在她面上才吃了这亏的。
她这是摆明了绝了庄秀才纳妾的路子。
庄秀才直气的要吐血。
她这等于明抢,却还要摆出一副吃亏的模样来,偏偏他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妾长子连同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奴籍。
可惜容妍就好似觉察觉到庄氏母子的怨念以及气愤,临出门之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