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位大娘善意的笑道:“姐儿收下吧别辜负了郎君的一番美意……”林碧落霎时产生一种被人围观喊“在一起”的错觉……
她竖辞不受,楚君钺也不再勉强她,泰然自若的提着福州灯行了半条街,又眼不眨的从秦钰的荷包里摸出十两银子来,从一家绸缎庄门前卖了盏万眼罗灯,一起往林碧落手里塞……
万眼罗灯用千丝结缚,轻球万锦装扮,碎罗红白相间,剪缕出百花万眼,入目好似彩云笼罩月魄,珠光宝气围绕着星星万眼,着实好看。
林碧落还待再拒绝,见他已经将目标转向了旁边似玻璃球的新安灯,秦钰看在自己荷包的份儿上,忍不住出声提醒:“三姐儿,阿钺是个死脑筋,你再这般拒绝下去,他恐要将这整条街好看的灯都要给你买回来,只怕我今晚要负债累累了……”
见过送礼的,旁人不收,便适可而止,没见过用这种方法逼人收礼的。本来是有几分无赖的招数,可是堂堂楚三郎使起来,不见半点窘迫,使的从容坦荡,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你若不收,我便拿来更多更好的送给你,送到你肯收为止。
林碧落还是初次见识到这种固执送礼之人。她倒是很想看看楚君钺是不是真的如同秦钰所说,认准了要送礼,送不出去便再加份量,直到她收为止。可是楚君钺话不多,行动间却非常坚决,当他又一次向外掏银子,店主笑着将新安灯递了过来:“郎君真是好眼光,这只新安灯在下扎了一夜,家中幼儿极喜,我都没舍得留下来,送给小娘子最好了。”
林碧落终于觉得,她实在没辙了。
大过节的出来逛灯的左邻右舍不少,回家也没个准点,反正上京城中灯火彻夜不熄,林碧落还没有勇气带着一堆花灯回家。
让旁人怎么看?
“君子不夺人所好,掌柜的还是留给自家小郎君玩吧!”林碧落扯着楚君钺的胳膊赶忙离开,又主动从他手里接过福州灯与万眼罗灯,“碧落多谢恩公所赠!”
秦钰瞟了眼心不甘情不愿接收了礼物的小小少女,不无辛苦委屈的想到:这花灯……似乎是他的银子买的!也没人跟他道一声谢。
不过买灯与收灯的当事人皆不提,他也只能大度的表示,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元宵灯会过后,林碧落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林家铺子再次开张,假如忽略她房里放着的两盏精致的花灯,以及那夜被楚君钺与秦钰送到家门口的尴尬。
那夜被这两人送回来之后,撞上了才从林家出来的周大娘,周大娘的目光在楚君钺以及秦钰身上停留片刻,又在林碧落手里的花灯上打了个转,便回去了。
她不是多嘴的妇人,有时候林碧落觉得,她全然不似在市井里生活的老太太,不爱好八卦扯闲篇儿,谨言慎行,有时候讲起话来却又意外的通透豁达,待她比之两个姐姐都亲,这让她好多次都暗中猜测周大娘的来历。
不过上了年纪的人,即使本身不曾提起过去经历,面容被风霜刻画过,也有了沧桑之意。
况谁还没点儿隐私呢?林碧落不过是纯粹好奇,想一想而已。
林碧月倒是极喜欢万眼罗灯,她提回来的那日目光便在其上流连,似乎是想开口要,但是想到姐妹间数日冷战,乍然开口便有几分不好意思。况且林碧落素来善解人意,想来这两盏灯总有一盏是送给自己的,她便等着林碧落主动送上来。
哪知道左等右等,林碧落却装傻不肯送过去,挂在她房里好些日子,最后她忍不住了,亲自跑去跟何氏讲:“阿娘,阿妹灯会的时候,带回来两盏好精致的花灯。”
彼时何氏也瞧见过那两盏花灯,只觉那花灯价值不菲,完全不是她们家的消费水准,有心想问,但小闺女一副完全不想多谈的模样,她便不再多问。
对于才十二岁的小闺女,她有一种莫名的信赖。
林碧月见何氏不接这话茬,心中更不自在,话里便有了几分不满:“阿娘,你也不管管阿妹胡乱花银子,就算她守着铺子赚钱,可是……也不能这样胡乱花用吧?”
何氏心中也对这花灯的来路有几分好奇,可是却不似林碧月这般想头:“你阿妹几时是个胡乱花钱的孩子?这花灯定然来路不同。”难道是那位曾提出过要两家合作的沈郎君所赠?
过年的时候,江氏还曾在她耳边一遍遍提那位瞧着“家世地位便不一般的”沈郎君,旁敲侧击的问她,可有来林家拜会?
何氏厌恶她的为人,见她将四姐儿放在塌上随便乱走,印了一塌的小脚印子,以及口水,又将粘糖花生衣之物皆丢在塌上,更不愿意理这话茬。
四姐儿已经会走路,摇摇摆摆,只是走的不够稳就是了。江氏习惯放她在地上走,到了林碧落家这边,却将她抱在怀里,鞋都不肯脱便往塌上放。
林氏这房里摆着的塌上铺陈着林碧云出嫁之前亲手绣的垫子,色彩鲜艳热闹,被林四姐儿踩了几脚便面目全非,绣着的花朵儿便被蹂躏的面目全非。
江氏见问不出那位沈郎君的消息,怏怏去了。
林碧月对何氏公然包庇林碧落的态度十分不满,“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