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兰傻眼了。
第二日姐妹俩一同去上课的时候,向来飞扬跋扈的小郡主也哭丧着脸。
林碧落不会的那些功课,是要花数年功夫练出来的,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事?她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哪里耐烦细细教?她自己的功课还马马虎虎呢。
反倒是林碧落被残酷的现实打击以后,暗中给自己打气,就当是被家长丢到了兴趣班,也只能从头学起了。偷机取巧看来是不能够了。
因此在琴艺课上撞见沈嘉元,也不过是在残酷的现实上再洒一把盐而已。她都已经被打击的快麻木了,盘膝坐在空旷处,目光还纠结在面前的琴上,发愁一会儿别人弹琴的时候,她是下手好还是不下手的好。抬头瞟见对面走来的少年,余光里只觉得面熟,还未反应到大脑里去,沈嘉元便蹲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瞧着她,低低道:“三娘子……”
林碧落还是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眉毛可笑的皱在一处,就好像面前这张脸便是让她发愁的琴一般,傻呆呆盯着沈嘉元的脸发了一会呆之后,猛然清醒了,嘴先脑子一步叫了出来:“沈嘉元——”环顾左右,只觉奇怪。
这个人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虞世兰听得她惊叫,抛下自己的琴跑到她面前来,只当沈嘉元欺负了她,大喝一声:“沈大郎,你做什么欺负我阿妹?”
——原来这两人认识啊?
林碧落疑惑,待得虞世兰过来,指着沈嘉元便要骂,她忙制止:“阿姐,沈郎君也不算欺负我,只是以前的旧识罢了。”自见过了姜俊弘,林碧落便有几分明白了。
不过是各有苦衷罢了,她如今倒也不会怪罪沈嘉元了。
当年之事,与他并无干系,他也只是不小心知道,又包庇了自己娘舅家表弟而已。谁也不能要求别人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之人。便是她自己,假若是家人犯了错,也许也会想法设法的掩盖弥补。
立场不同而已。
反倒是沈嘉元几疑是梦,待见得林碧落待他十分客气,似浑似忘了当初驱赶他离开林家,此后再不相见之时的坚决,心中惴惴。又见她与虞世兰姐妹相称,心中不由寻思,她半闲堂开了也没几个月,不在封丘门大街掌管生意,怎的跑到东林书院来读书了?
当初林碧落盖楼开半闲堂,中间他是想动用沈家的关系插手帮她,后来才发现压根用不着他出手,自有人出手帮她,也只能作罢。后来又打发家中婢女妆扮成寻常富户家的小娘子去半闲堂,待那婢女回来回禀半闲堂内里陈设吃食,又买了些回来教他品尝,还买了个李富贵雕的小摆件回来,沈嘉元见得那些东西,心中复杂难言。
她家境寻常,也能做的这般出色,极有行商天赋,若是家境富裕,将来与沈家抗衡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个人立在当场,还未分说,教琴艺的董先生便来了。出乎意料的是,董先生并非男子,而是三十出头的女子,发式却仍是未嫁的小娘子,年纪却已经不小。
董先生真名董明珠,教琴艺课时,最喜天清气朗之时,令学子们将琴搬到旷野外,感受天地变化。因林碧落虞世兰是在乙一班,沈嘉元在乙二班,琴御射这类在外面教的课,都是同级的两个班级合在一处上课,因此沈嘉元才能在此出现。
整个东林书院所收学子不过接近两百人,分为四个年级,分别以甲乙乙丁分级,每级却又分了两个班,共合八个班,每个学子按课程升级。原本按着林碧落的程度,应该直接进乙班,只是阎真瞧在义成郡主面上,又考录了她几句,才将林碧落破格放到了乙班,若是教阎山长知道了林碧落十门课程不通的大部分,还不知道要怎么后悔呢。
董先生倒没有为难林碧落,待听得她全无基础,也只温声叮嘱,若得空赶上丁班上琴艺基础课,她最好还是跟着去上。
林碧落应了下来,目送着这位董先生去的远了,只觉相比起她授的课,倒是对她至今仍梳着未婚女子发式这点更感兴趣。
虞世兰早被她自己承认完全不会弹琴这种丢人的事情打击到了,只待董先生走了,拉起她抱着琴便往回走,边走边训她:“你好歹……好歹也该说自己学过一点指法的嘛,怎么能承认完全没摸过呢?”
林碧落垂头丧气被她训,最后终于为自己找出了个不太丢脸的理由:“……若是我说学过指法,董先生还当我已经学有小成,那才丢脸!我现在直说完全没学过,董先生说不定会瞧在我一窍不通的份儿上,放过我一马,容我从头细细学起来也不一定呢。”
虞世兰气的哇哇叫:“你懂什么?到了年底便要考试了!就凭你这点成绩,我看说不定就会从乙班给降到丁班去。”
林碧落露出惊恐的目光来:“……还要考试?!”
虞世兰瞧她的目光像瞧一个异类:“你当东林书院这招牌是摆出来好玩的?不考试怎么定成绩怎么升级?”
林碧落欲哭无泪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
又过了两日,轮到御艺课了,乙班一二班四十几名同窗一起赶到了校场,郡主府的仆僮将她与虞世兰的马牵了过来,虞世兰一翻身便利落的上了马,同窗陆续上马之后,唯有她牵着马不知所摸,立在那里都快急哭了。
况郡主府为她挑的是健马,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