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对贾政不报什么希望,她没必要对没有潜力的客户浪费时间。贾母草草的打发了他,琢磨自己的事儿去。
宝玉的搬家事倒是一点都没耽搁。大年初一,一窝丫鬟出动,哭哭啼啼的搬着宝玉的东西往前院送。袭人哭的最凶,她捧着宝玉的衣裳到了地儿,俩腿跟软脚虾似得,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她索性跪在地上,脸埋在宝玉的衣裳里哭个痛快。麝月、绮雯等见状,早忍不住酸了鼻子,陪着袭人一遭儿跪地哭。几个丫鬟私有共鸣,你看我我看你,霎时抱作一团,哭声震天彻地。
王熙凤奉命来瞧情况,一进门见这光景,忍不住骂人。“大过年的,家家户户喜气洋洋,你们在这哭哪门子的丧呢?”
琏二奶奶平日说话素来会拿捏,今日她说‘丧’,莫不是有暗咒宝玉去死的意思?平儿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偷瞄一眼王熙凤,情愿自己想歪了。她同情的看一眼袭人,就是平日很聊得来的朋友,此刻她也是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了。
袭人忙止住泪,笑着给王熙凤赔错,转而训斥麝月等不要哭。
王熙凤轻笑着打量她,只看着不说话。以往宝玉受宠,她确实给袭人几分面子。如今可大不比从前了,这丫鬟竟还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敢当着她这个管家奶奶的面儿对别的丫鬟作威作福。难不得老太太说宝玉身边的丫鬟都是半个主子,忒嚣张了些!
袭人还以为自己喝止住众人的哭声,立了功,笑着到王熙凤跟前邀功请赏。
“东西都搬完了,可这地方还有些杂乱,没个三五日的收拾不干净。琏二奶奶您看您能否帮忙说个情,我们这些丫鬟素来近身伺候宝二爷的,他什么嗜好,东西该怎么规整,我们都一清二楚。有我们在身边伺候二爷也方便。”袭人顿了顿,话音一落,麝月等就配合得点头,一遭儿用乞求的眼神儿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愣了下,笑着摇头。“你没见老祖宗当时的态度?我劝你们收了这心思,此后伺候哪个主子不是伺候?若不然你们谁胆子大自个儿去,我中间传话也不清楚事儿,还是你们亲自说来得爽快些。再者说,老太太不喜欢别人在她跟前拐弯抹角的,耍小聪明。”
袭人犹疑了下,转头看向大家。麝月等都不敢去冲撞老太太,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袭人也不傻,她才不去做那个出头的二愣子,早有晴雯的例子就够了。
袭人看眼王熙凤,故意不言语了,低头默不作声。
王熙凤本不欲搭理她,因见平儿似有些替袭人着急。王熙凤破例照顾平儿的情绪,给袭人一个台阶下,安慰她来日方长。
袭人得寸进尺,再次恳求王熙凤:“若不然琏二奶奶留我们些情面,让我们帮衬宝二爷把这些东西安顿好,就三两日的功夫。一切布置妥当了,我们该去哪去哪,绝无半句怨言。”
袭人以退为进,言辞恳切,又带着众人下跪给王熙凤磕头。王熙凤难办了,她再厉害,也不好在这么多的一二等丫鬟跟前不留情面。王熙凤叹口气,答应了。她转身去贾母那而=儿,她聪明的没直接提,只是试探性的问了问。
“宝兄弟大过年的刚搬过去,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安排生活,会不会苦了他?”
贾母吐了嘴里的瓜子皮,笑道:“男孩子就该皮糙肉厚,扛得住苦。这点事儿算什么,给他娇惯的。不过既然你提了,权当在过节面子上照顾他一下。就叫袭人去给那几个婆子交代,说全了,交代好了,不就得了?事后若是出了差池,算她身上。”
王熙凤明白贾母这话的意思。贴身大丫鬟凭什么比别人高一等,还不是仗着自己被主子使顺手了。袭人若是捏着宝玉的习性不说,别人伺候不惯宝玉,她将来自有机会再回去。才刚袭人的表现,足以说明她在这方面的渴望。老太太这一招,就是为了防止袭人故意留一手。王熙凤真佩服老太太这一点,心思缜密,未雨绸缪。这招绝!她以后得好好学一学,若能用在琏二爷身上一打一个准。
王熙凤乐呵的要告辞,转身去把话传给袭人等。贾母叫住了她。王熙凤纳闷,以为老太太还有事,忙低头恭敬聆听。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罢了,还值得你去跑,不怕掉了你二奶奶的价儿?”
王熙凤想想也是,臊红了脸,歉意的冲贾母笑。贾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王熙凤会意坐过来,屁股就占了个边儿,弓着腰,态度恭谨的坐在贾母身边。
贾母笑了。难不得王熙凤是荣府里的第一聪明人,她适应快,识时务,果然是个厉害的。贾母笑眯眯的抓着王熙凤的手,把桌上早准备好的一个檀木小匣子递给了她。
“我这个人惩罚分明,最近你表现的不错,赏你的。”
王熙凤欢喜的接了盒子,老太太对她的夸赞也很受用,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她暗自掂量了下盒子,挺轻的,老太太若没送她金银首饰之类,莫不是玉佩?倒也好,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只能说明东西更好了。当面拆礼物显得不礼貌,王熙凤按耐住好奇,把盒子交予了平儿,给贾母磕头谢恩。
贾母笑了笑。年终了,是该盘算一下过去,展望未来的时候了。去年,她就是大把抓总体,挽救荣府的财政漏洞,确保各方不会闹出大事件。现在荣府的局势基本控制住了,各房也都安插了亲信,贾母基本随时可知四方动态。就算是有漏网之鱼,还有她在荣府内部设立的内部举报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