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娣皱了皱眉,心说,这么深的背景,若庆福堂开了,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只怕万一,自己如何斗得过胡家,又一想,自己跟胡家虽说都开药号,可受众群体不一样,胡家走的高端路子,自己走的平民路子,两不搭界,碍不着,更何况,周少卿刚也说了,胡家大老爷是个颇有修养的人,自己若进江南,作为晚辈先去拜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总有些情面。
少卿见她眸光闪动,那流转间不知有多少心思,虽这丫头心野,偏偏就合了他的心,若得这样聪明的女子相伴,此一生必然不会乏味,想着,一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柔滑的触感,令他想起了那夜山中情境,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凤娣给他抓住手,一愣,急忙一抽缩了回来:“那个,吃饭。”
少卿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倒油滑。”凤娣暗暗冒汗,这算什么词儿。
吃了饭,两人正喝茶,忽的许贵儿跑进来,跟凤娣见了礼,就在少卿耳边儿嘀咕了两句,少卿站起来,许贵儿忙把大氅拿来给他披上,又捧了帽子过来,少卿推开他:“不用你。”却看着凤娣。
凤娣眨巴眨巴眼,指着自己:“你让我……”
少卿挑挑眉:“不行吗,快些,宫里出事了。”
凤娣一听宫里,也真不敢耽搁了,忙站起来过去,帮他把帽子戴在头上,系好带子,少卿握着她的手道:“赶了一路,今儿晚上好好歇歇,回头得空我带你去逛逛京城的街景儿。”说着吩咐外头的婆子进来服侍凤娣,自己快步去了。
凤娣也真是困了,跟着婆子去客居倒下就睡了,次日晌午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嗅到梅香,凤娣套了衣裳,便跑出去,见旁边儿墙头上越过几枝梅花来,不禁笑道,人家都是一支红杏出墙来,周少卿这儿连梅花都出墙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婆子忙拿着斗篷跟出来道:“外头冷呢,姑娘刚起来,回头让冷风扑了可不得了。”
凤娣道:“跟你说,越是冷,越要在外头走走,这样才不容易感冒,呃,得病,尤其刚下过雪。”说着接过婆子手里的斗篷自行披上:“你别管我,我自己出去走走,对了,小王爷可起了?”
那婆子道:“小王爷昨儿夜里进宫,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凤娣摇摇头,心说,这当王爷的也不容易,王爷有王爷的事儿,想想也是,就算当皇上,恐怕也不能随心所欲,记得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里头就说,皇上吃饭都不能回碗的,这也太坑爹了,合着富有四海的君王,顿顿都得饿肚子,这往哪儿说理去啊,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自己还是想想,年后怎么把庆福堂开到南边吧。
落了晚,周少卿才回来,凤娣打量他半晌,虽熬了一天一宿,脸上倒不见丝毫疲色,或许他善于隐藏,自己看不出来也有可能。
凤娣根本没问他出了什么事,凤娣异常清楚。无论哪朝哪代,宫闱之事都是绝不能外宣的头一等机密,知道了没好处。
不过凤娣不问,架不住周少卿吃错药的非跟她说,周少卿也不是直接跟她说的,而是先问了她别的,凤娣一时不差,掺合了进去。
周少卿道:“听说你余家有两册上古留下的医书,能医死人肉白骨。”
凤娣蹭一下站了起来:“这谁造的谣?”
周少卿不免笑道:“你急什么,咱俩在屋里说闲话罢了。”
闲话?凤娣心道这可不是闲话儿,这要是传出去,必定招祸:“世上哪有医死人肉白骨的医书,上古时期连书都没有呢,哪来的医书,岂不胡说吗。”
周少卿道:“这么说,没有喽。”
凤娣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厮既说出来,定是十拿九稳的知道了,自己一味推脱,反倒显得虚假,想到此,便道:“是有两本医术,是祖上传下来的,上面不过一些解毒固本的方子罢了。”
解毒固本?周少卿道:“你可研读了?”
凤娣这大半年就没干别的,除了看药书,就是这两本医书了,便点点头:“略看过些。”
周少卿站起来道:“来人,给姑娘更衣。”
凤娣就不明白,自己一句话怎么就跑太子宫来了,从进了宫门这一路,凤娣都没敢抬头瞎看,不过,想看也看不出什么,这都起更了,黑灯瞎火的,除了房檐挨着房檐还能看见什么,区别只是,皇宫的房檐儿复杂考究一些罢了,不过周少卿怎么进宫跟回家似的,这时候了,都能叫开宫门,一路无阻的到了太子宫。
周少卿低声道:“在这儿等我。”
凤娣应了一声,略用余光看了看,不禁一愣,廊外的雪地里跪着七八个人,雪光中能看见乌纱帽的帽翅儿在寒风中乱颤。
凤娣不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的官儿,可看那意思也知道,不定跪多久了,一个个脸色都跟鬼似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凤娣忽觉,当官的也不易,看着威风,真到了这时候人,还不如狗呢,正想着周少卿出来叫她进去。
凤娣这才跟他进去,一进去就先闻到一股子药味儿,进了寝殿药味更浓,凤娣只觉周围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饶是凤娣极力控制,也不免有些冒汗,忽听一个颇威严的声音道:“少卿,这就是你说的人?”
凤娣听得周少卿道:“书南还不见过皇上。”
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