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光头大汉便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胡老板在吗?我来送蒸好的糖桂花。”门外一个少年僧人文雅的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才慢吞吞地走进来。
四郎抬头一看,急忙迎上前去:“是戒嗔小师傅啊。你师弟呢。”
“师弟?”戒嗔回头一看,咦,刚还在自己身后的师弟呢?
“戒吃,还不快过来,在后面磨磨蹭蹭作甚?”
四郎跟着探出头朝门外看去,原来戒吃正从地上捡起一只受伤的小雁,抱在怀里和鸟儿说话呢。
这只小雁大概是掉队找不到爹娘,已经在斜街哀鸣好几天了,惹来不少顽童拿着弹弓故意瞄准它打。如今落在地上,估计又是李家的小胖子淘的气。
戒吃抱着小雁过来给四郎看:“小鸟好可怜。没有师傅了,和戒吃一样。”年纪幼小的戒吃其实不是很明白出家人和在家人的区别。在他小小的心里,并没有爹娘的概念,还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只有师兄师父呢。
“哟,这雁儿要死了,刚好拔了毛窜起来烤肉。味道好着哩。”在旁边看着卸货的何不满见了,吸溜着口水走过来。
如今临济宗代理官府在这一带收起了税。也不叫税,叫叩门钱,买路钱,赎罪钱,名目繁多。交了的就能叩响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大门,不交的就只好在六道中老老实实呆着。去过地狱一日游的何家自然害怕,老老实实交了不少的钱。他家里要养三个小儿,便不怎么宽松,何不满作为大哥,已经好几个月不闻肉味了。
“满哥儿馋肉了?”四郎笑吟吟地问他。
“没……没有。”何不满僵硬的笑了一下,同手同脚走了回去。自从那件事之后,他总有些怵四郎,虽然逢年过节都要来有味斋走礼,没事却不愿意和四郎朝相,也不知是为什么。
“什么肉?胡老板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屋子里几个和尚吃饱喝足,也不结账,大咧咧的提着几笼豆腐包子走出来。听到四郎在说肉,为首的马随一把将戒吃手里的大雁抢过来,笑道:“得,这东西归我们了。拿去放生也是功德一件。”
戒吃虽然小,却并不傻,知道这群古古怪怪的和尚多半和刚才那人一样,都打着吃肉的注意。因此便大声呵斥这几个高大的光头:“你们和我师父不同,和师兄也不同,和我见过的所有大师傅都不同。你们是假和尚,是大坏人,才不要给你们放生。我自己会放。”说着就气哼哼地扑腾着小胳膊小腿,要上前去把鸟儿抢回来。
马随生了气,正要一掌推开这小和尚。四郎却不知怎么来到了两人中间,然后伸手架住马随的蒲扇大掌,笑嘻嘻地说:“大师是有修行的人,何必与一个毛娃娃一般见识?”
马随的手臂被他这么看似随意的一搭,顿时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赶忙松开拉扯小和尚衣领的手,抬头道:“你你你,你敢管我的闲事……”
面前的少年明明看着很好脾气的样子,马随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加上手和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于是这大汉叫嚣的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不知何时刮起了凉风,有味斋里的伙计一个个消没声息的出现在巷道里。
为首的槐大看这几个和尚一眼,木然地问:“不知几位大师还要点什么吗?”
马随这几人不过是地痞无赖,此时被这些围拢过来的大妖身上的气息吓得两股战战。回想起了关于有味斋的奇异传闻,几人忍不住扔下大雁,转身就跑。
小戒吃却不害怕槐大,他灵巧的从槐大□□钻了过去,一把捡起地上的小雁。顿一顿,感觉小鸟已经不动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小鸟被掐死了。呜呜呜呜嗷嗷嗷嘎嘎嘎嘎……”
四郎被他哭嚎的头晕脑胀,只得拿过小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道:“戒吃不想吃肉吗?大雁肉用茶油炒出来很好吃哦,还可以做成腊味。”
戒吃一边抽噎一边说:“不吃。小鸟找不到师父了,和戒吃一样。很可怜。戒吃不喜欢被吃掉,小鸟也不喜欢。”
四郎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戒吃与死鸟的区别,正被他哭得手足无措,奄奄一息的小雁却被一个人拿了过去。
“小家伙,大雁可没有师父,只有爹娘。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师父和亲爹本就没什么差别。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放生这只小鸟,让它回到自己亲爹身边。”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动作的,那只小雁在他手心里一下子就恢复了活力,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在众人头顶盘旋几圈后,落在了陆天机肩膀上。
戒吃愣愣的看着这个好年轻好好看的爷爷,含着手指点点头。然后就老老实实伸出胳膊,被他师兄抱着走了。
“陆……陆叔,你怎么来了?”四郎又惊又喜的扑过去,要拉着陆天机进店里坐。
陆天机笑道:“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一个好东西。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吧?再次相见也不知何时,所以想着还是找点给你为好。”
四郎有些吃惊:“是要搬走,可是陆叔你怎么知道的?”
陆天机哂笑道:“若是不走,以妖族缩头乌龟的习性,刚才又怎么敢得罪临济宗里的地头蛇呢?”
四郎:……==原来在您老眼里,不爱多管闲事=缩头乌龟
周围一圈妖怪伙计:-_-#缩头乌龟?我萌只是高冷而已。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