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妖怪食肆>第188章 怀胎鸭1

自打进了二月间,就有霏霏阴雨缠绵不去,远近黛青色的山峰全都笼罩在一层氤氲的水雾里,好若不仔细看,就像一幅已经绝佳的水墨画。若是仔细看,那些腌臜的黄泥小路以及山间小溪中漂浮起来的菜叶子或者偶然一只死鸡,一下子就将人从仙境拉回红尘。

二月的雨又叫做杏花雨,原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如今却连着下了一个月,沤得家里的被子都发了潮,泛出一股奇特的霉味。一大早起来,华阳就指挥着一群小妖怪,拿点了佛手香的熏笼熏被子。

“哎,这天气可真是叫人没了脾气。若不下狠劲把里外都熏透了,只怕里面是会长虫子的。”熏被子的法门还是隔壁的李婶娘教给华阳的,因此,今日这位热心的婶娘也在旁边帮着张罗。

帮忙的小花妖最害怕虫子,用一只手捏着被子脚,战战兢兢地问:“被……被子里怎么会有虫子?是……是什么虫子?”

李婶娘瞟她一眼,忽然小声说道:“婶娘现做着浆洗生意,什么怪事没见过?真是各种各样的虫子都有。最多的是一种肉有看不到的灰虫子,也有黑色的小飞蛾。若是死人盖过的被子,还会爬出一堆堆的蛆呢。”

小花妖被吓得一哆嗦,又不敢扔开被子,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四郎在旁边听了,就说:“不会吧。我平日里从来没见被子里爬出蛆来啊。”

李婶娘道:“瞎,婶娘骗你作甚。去年腊月间,我就接到一床被子,是个高大的侍卫样人拿来的,托我浆洗,结果一拆开,被子里面全是一堆堆的蛆,吓得我啊,忙不迭把那被子烧了。后来也没人问我要过被子。”

华阳笑道:“莫不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吧?”

婶娘道:“可不都这么说吗,吓得我连喝了四五个月的符水。过了正月十六,烧过纸船,又去城墙上走过一遭,才算是去了霉运。”

四郎看李婶娘个头矮,把被子都拖在了地上,就凑上去想帮忙,却被那古怪的味道熏得连打了三个喷嚏。

嫌他添乱,华阳便挥手把他赶去了大堂。

断桥镇上的小路泥泞难行,进山的路也被泥石流封住了。所以有味斋这几日客来客往,生意倒比往常好上十倍。

雨天无处可去的街坊,以及被这珠子似的杏花雨困在半山腰的客商全都坐在有味斋的大堂里,叫上一壶粗茶淡酒,一碟果子糕饼,灌饱了黄汤之后,大多数客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如今各地战乱纷纷平息,只剩两股势力在角力,按说日子该好过一些了。可四郎冷眼看着,只觉这些商人的表情竟比往日更要沉重。外来的百姓言谈间也有忧愁之态。

兵祸未止,一过新年,又四处都是天灾。

刚把几张蓑衣饼并一碟拍黄瓜送到客人面前,四郎就听到那个常来有味斋落脚的行商放下筷子,看着窗户外珠子似淅淅沥沥的雨珠叹道:“如今天时不好啊。自从正月初一日食之后,各地便陆陆续续有些天灾地动,光益州就地动了好几次,死了不少人。我从南边过来,看到江城那里已经涨了大水,战乱年月人命轻贱,水里不时漂浮过去一具尸体,还都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的尸体。”

他旁边桌上的中年文士也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足而知礼节。冉将军死后,声望一落千丈的临济宗忽而又与天一道联合起来,共同支持南边的皇甫氏。这样一来,南边不事生产的和尚道士越发的多,可是收的租税却是去年的两倍不止。皇甫氏已经颁布了讨逆诏书,要发兵攻打北边的陆、崔两姓。作战历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因此,百姓身上的赋税徭役实在是不堪重负。今年的新麦还没下来,听说那边连农民留下来做种的粮食都征用了去,南边许多地方已经有了饿殍。这一战无论成不成功,今年恐怕都会饿死更多的人啊。”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客商愤愤不平道:“也是和尚道士这些丧门星全都跑去了南边,北边再没有这样的事!”

原来,北边的陆阀政通人和,赋税和徭役都比南边轻省很多,而且录用人才比较公平,并不因世家而轻蔑欺侮寒门子弟。加之北地民风彪悍,商人在那里的地位倒比事事讲究的南边高出许多,因此这些文士和商人自然都想要去北边,这几位本都是打算借道小盘山北上,谁知却被阴雨阻塞了去路。

四郎在店里来往上菜,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听他们抱怨外间的局势。

陆天机坐在他惯常的老位置上,正用手摆弄着一盘旗子。四郎来回几次,都见他一动不动,似乎正在对着棋盘长考。陆天机旁边坐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腰肢笔挺,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杀伐之气,一看就是从军多年的人。

那人方才一声不吭就从雨幕里进来,自顾自坐在陆天机下手,也低头对着棋局出神。他把帽檐压得极低,四郎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这是谁。

在店里转了一圈,见客人再没有别的要求,四郎就回了厨房,用洋糖熬汁做了一大盘琉璃桃仁,切了五个八宝灌心蛋,一碟子鹿肉酱,并一壶烫好的羊羔酒端了过去。

转过屏风,就听见戴斗笠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对,陆阀已经屯兵洄水北岸,崔家的北府兵也到达潍城,快要和郑家会和了。只是昨夜探子有回报,说陆家军队被阻在了鱼腹浦的八卦阵外,再也动弹不得。原本八卦阵已经要被师兄和郑氏兄


状态提示:第188章 怀胎鸭1--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