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殿下。”宁渊正儿八经行了一礼,“小生这厢有礼了。”
“你……你……”婉仪郡主显然被吓得不轻,嘴唇都泛起了一层青色,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
“郡主莫不是想问小生不是死了吗?”宁渊起身笑道:“小生吉人天相,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倒是惊着郡主了。”
婉仪郡主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半晌才回过神,嘴唇颤了一会,对身后的春雨道:“你在外边等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可是郡主……”春雨想要辩驳二句,看见婉仪的眼神,又瞧了宁渊一眼,点点头,道了一句:“那奴婢在门口守着。”
婉仪郡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宁渊,拿出了那封他收到的传书,问道:“是你借着那人的名义,用这封假信将我叫出来的吗?你是怎么知道那人的身份的……莫非,是他自己告诉你的?”
宁渊重新坐下,嘴角依旧带着笑,“我也不过是猜测的而已。”
婉仪郡主一愣。
“想必郡主读过不少诗书,应当明白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宁渊道:“当然我也不是胡乱猜测,只是先前曾看出了一点端倪,便侥幸一试,不想真的一击即中。”
“你。”婉仪郡主抿了抿嘴唇,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膝盖一软,噗通便朝宁渊跪了下去,“那日的事情,错在我,与那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也全不知情,宁公子若是想要报仇,只管冲着我来便行了,只求千万别将他牵扯进来。”
“我相信你说的话。”宁渊看着跪在面前的婉仪,却没有让她起身,自己被她害得险些丢了性命,这一跪他还是受得起的,“我与谢长卿虽算不上太熟稔,可交情总是有些的,也了解他的脾性,他那人虽说高傲猖狂了些,却一直是个死板的夫子性格,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陷害他人之事的,更何况是草菅人命。”
说到草菅人命四个字时,宁渊加重了语气,婉仪郡主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瞧着婉仪郡主那明明苍白害怕得不行,却硬撑着没有哭出来的脸蛋,宁渊心中的想法真是百转千回,他被眼前这人害得差点丧命,无论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按照宁渊往日的个性绝对是会让对方血债血偿,可一来婉仪郡主事出有因,也并非真正的歹毒,二来事情又和谢长卿有所牵扯,念及自己与谢长卿的那么些交情,还有田不韦为了高郁两肋插刀不惜得罪人的情分,宁渊对于婉仪郡主的所作所为虽然生气,却当真没有要找她报仇雪恨的心思在里边,而且宁渊也知道,与其花费精力同婉仪郡主牵扯太多,还不如借着这条线彻底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兴风作浪,擒贼还得先擒王呢。
关于婉仪郡主那位神秘的相好到底是谁,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宁渊已经思虑了很多遍,并且联想到谢长卿身上十分顺理成章,早在司空玄成人礼那时,席间婉仪郡主就三不五时地把目光往宁渊他们这一桌瞟,当时宁渊还以为婉仪郡主是在看自己,如今想来,她其实看的是与自己同处一桌的谢长卿,并且在他和呼延元宸寻了赵沫与景逸回来后,也意外撞见了谢长卿在同一个躲在树后边的女子说话,女子的容貌宁渊没看清,却清楚地看见了那女子穿的粉色纱裙,现在再一回忆,当日穿着粉色纱裙的可不就只有婉仪郡主一个吗。
当然,猜测归猜测,哪怕是再明显,宁渊也知道草率不得,因此才假借谢长卿的名义弄了一封无署名的约见纸条,看能不能将婉仪郡主诈出来,并且为求逼真,他还是请景逸出面找上翰林院,胡乱编了个由头让谢长卿亲笔写的纸条,不想一诈既成,婉仪郡主当真出来了。
“你先起来吧。”瞧着婉仪一直跪在地上,宁渊摇摇头。
婉仪抬头看了宁渊一眼,见宁渊的表情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才战战兢兢站起身,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如果你与谢长卿之间有了情分,我虽然诧异,却也不难理解。”宁渊道:“谢长卿那个人,虽然严肃了些,长得却是仪表堂堂,又是新科状元,你们之间既然有了情分,何不禀明长公主,让她做主请皇上赐婚,又何必做出私相授受之事予人把柄。”
“我……”婉仪郡主垂下头,片刻之后才道:“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情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宁渊一愣。
“我是喜欢他没错,也向他表明过心迹,可他总说自己只愿意娶一平民女子相伴终老,而不可能与宫门王府有任何牵扯,所以这份情义,他从来未曾接受过。”
“那你们……”宁渊诧异道:“既然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又何以会……”
“长卿他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到江华运河边祭拜亲人。”婉仪打断了他的话,“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行踪,也每次都跟着他,当然我也不会去打扰他,只是在不会被发现的地方看看他而已,等他离开之时,我也会回宫……除了这样,我实难找到与他见面的机会了。”
“原来如此。”宁渊点点头,“所以你也会答应此次宁国公府的求亲,如今看来,却也是情理之中了。”
“也算是了断自己一遭无妄的念想。”婉仪郡主说到这里,眼睛一垂,竟落出两滴眼泪来,“不过我也从未想过当真嫁与那宁逸才为妻,只是想着自己既然已经背负了一条无辜性命,再舍弃了这幅身子也没有什么,等成了亲,了却了外祖母的夙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