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林正一身大红色喜服,骑着白马,后面跟着一排人吹唢呐敲锣打鼓来赵家迎亲了。
霹雳啪哒的鞭炮声和高亮的唢呐声交织在一起。
气氛热闹非常,林正平日淡然的脸上也不免出现些兴奋。
赵宇洵与林正交好,也不对他多作为难,出了几个对子,林正对上,这新娘子就出来了。
当新娘子被喜婆扶上轿子,林正望着轿子,心里不由得浮想连天。
他终于是娶妻了!
赵宇洵拍了拍他肩膀,道:“我妹妹可是交给你了。”
林正点点头:“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他回答的很快,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赵宇洵不仅笑了,从最开始,他就觉得这是一门好婚事。
林正第一次感觉回家的路如此漫长,敲锣打鼓的声音还在耳旁,明明是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路,却觉得为什么这么慢。
他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着,仿佛十多年被掩埋的少年心性重新出来了,他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因为自己的婚事而忐忑不安。
林家虽然和赵家相隔不远,但也要走半天路。早上林正选了吉时,却也是带着人天不亮就上路了,接人的时候也算早的,算一算到家的时候正好差不多午时。
赵容坐在轿子里面,轿子摇摇晃晃让人犯晕,赵容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天不亮也是穿衣上状。
母亲送她的时候,帕子一直擦着脸,泪流不止,赵容被这种情绪感染,差点也想哭出来,还是旁边一直说哭了不吉利会把妆容糊了,她才勉强忍住。
她也不是没有出过门,但是这样出门,她想这辈子不会有第二次。
女儿家是泼出去的水,嫁了人便是别家人了。
这是她所知道的。
虽然她还姓赵,但坐上轿子,等拜了堂,旁人叫她就是林氏。
以前她觉得呆在家中烦闷,羡慕哥哥能够到处游历,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家她长大的地方对她来说有多大的牵挂。
这就嫁人了?
虽说是为婚礼准备了这么久,但是此刻的赵容还是有些茫然。
耳边热闹的锣鼓声没让她感觉心暖。
和林正一样,她也不安着。
她今年十六岁,若是在现代只是个中学生,远不到法定成婚年龄。
古代早婚,但不代表人人早慧。
赵容怎么也称不上成熟。
对于婚事期待又恐惧,这很正常。
但轿子摇摇晃晃走了一个上午,突然停了,赵容意识到这是到了,她稳住心神,站起身来,扶着媒婆的手走出了轿子。
头上盖着红盖头,她看不清路,耳边媒婆的声音响起:“马上就是火盆了,先停一下。”
“再走两步,对就是这里,到了。”
“现在跳过去,日子红红火火。”
赵容跨过去,感觉脚下一阵热风。
旁边还有其他人的欢呼声,赵容的脸颊红了。
媒婆又道:“这里是瓦片。”
赵容也感觉到脚下碰到了瓦片,想起生母的交代,跳起来踩碎。
媒婆唱了一句“岁岁平安。”
然后一块红绸被放在了她手心,此时赵容的手心都是汗,她抓着红绸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红绸的另一边被谁握着,那是她未来的丈夫,要相伴一生的人。
赵容想起半年前的那次偷看,对方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这一次不光是脸了,她整个身子都要红了,实在是羞得厉害。
好在她的脸被盖头挡住,没人能看见。
“一拜天地”
有人唱道:
赵容的动作有点慢,感觉到红绸轻微的拉扯,连忙加速转身。
膝盖触到地面,赵容一拜。
“二拜高堂”
赵容又转身,拜前面。
高堂拜男方父母,林正只有母亲,这高堂之位上也只坐着她。
林母现在是满脸欣慰。
“夫妻对拜。”
赵容起身,然后带着些小心的转了半个身子,然后弯下腰去。
“礼成!”
赵容松了口气,媒婆又拉起了她,将她领进了新房。
赵容可以进去,林正却不能,他还有要去敬酒。
平日这种场面最是躲懒的他,如今应该带着满面春分,端着酒杯,挨桌问候。
林正亲友极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来的大多是邻里和他的同窗。想着人太少不好,他连平日不算太熟的人也叫来充场面了。
他现在也是个秀才,大婚娶得又是赵家女,旁人也都卖他面子,院子里的十多桌坐得是满满当当。
成婚之时,林正也不吝啬,自家酒坊的酒运了几车,多为果酒,又在镇上买了不少的白酒,酒水管够。那菜宴,他也是天南地北运了不少材料,争取不求最好,只求最新。
厨子请的是徐州最有名的酒楼。
这么一弄,大半人都被菜给吸引了,倒是没什么人劝他酒。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免不了应酬。热热闹闹的,东边扯两句,西面说一说,这婚宴直接从未时吃到申时。
等到天有些黑散场,林正已经有些精疲力尽。
这洞房花烛,那些被食物收买了的早就吃得撑了,便没闹。
林正本想把人送走,却被母亲拉住,“这里我来,你还是先去吧。”
林正点点头,喝了许多酒的他,双颊也是通红,完全看不出羞怯,他吩咐了一下几个新买来的仆人和几个打短工的帮佣,想了想,又去厨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