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赵尚书只是忙的话,那么沈鸿轩可就是烦了。
有一句话叫做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科场舞弊已经被陛下定性为一场乌龙,程何谓也是为了前途快刀斩乱麻,处理迅速,表面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要想这件事情真正平息却不怎么简单。
先前那点小小的平静如此看来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科场舞弊最担心的就是学子们联合起来。
榜上有名的自然无需担心,但是就算程何谓这次特意多录取,人数已经称得上是历届会试中排得上号的多,但是比起中榜的,落第之人还是更多。
大夏的学子或许其他方面不行,但是打嘴仗这种基本技能还是非常熟练的。
朝廷想要按下这件事情来,但是他们偏要闹。
除了考生之外,京城还有很多学子,而其中大半都来自国子监。作为国家第一学府,国子监虽然只是个学校,但也有其政治意味在其中。每逢国家大事,国子监学生请愿已经成常态。而这些学生也大多以此为荣,就算其请愿结果不一,也是乐此不疲。
科场舞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就算了?就算只是一个意外也不行!
会试的考生除了各地方的举人还有就是国子监的监生。国子监监生都是国子监里面的成绩优异者,换句话说大半都是国子监的风云人物,在里面不说一呼百应,但是绝对颇有煽动力。
沈鸿轩自然是明白昭庆帝的想法,已经有怒江大水了,科举舞弊证明是误会一场就够了,若是真出了,陛下雷霆大怒之时,朝堂上绝对有不少人倒霉。而若是由国子监起头,那自己绝对是要最先倒霉的,所以这几天沈鸿轩都忙着国子监的事情,他甚至已经找了不少学子谈话,就想要他们不要闹下去。特别是有一位,叫做袁弘义的,出身平民,但是异常优异者,沈鸿轩甚至动过收徒的念头,然而因为其人有些张扬,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这个决定,转而收了性格沉稳的林子铮。
如今沈鸿轩不得不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林正一次就能考到会试第五,而袁弘义落第不说。单说便是自己亲自去说,那袁弘义虽然待自己颇为有礼举止中透着尊重,但是口中丝毫不松口,仍然是坚持己见,说科举是国家大事,万不可出了纰漏,此次科举舞弊乃是大夏百年不遇的大事,一定要严查到底!。
若是沈鸿轩不是国子监祭酒,管着国子监的事务,或许能称赞袁弘义几句,说他不畏权贵身有傲骨。但是作为当事人,沈鸿轩只能感觉,此人不知变通!
放榜之前不去闹,偏偏知道落榜了就去闹,其中的心思还不明显吗?
袁弘义八成是觉得自己才华甚高,是以不该落第,这才开始闹起来!
沈鸿轩哪里不知道这次所谓舞弊的真相啊!
唯一一个得到那些蒙出来题目的考生都已经死了,其成绩也化作乌有。程何谓为了把事情稳下来,审卷的时候更是用心,以前其他考官或许会以自身偏好来决定录取和名次,但是程何谓这次却不是,录取之公正,程何谓绝对是历届主考官中做得最好的,哪怕其中有其自身原因在内算是逼不得已。
所以这次落榜的考生,绝对是自身原因,和科场舞弊无关。
所以,这一天,林正前来拜谢恩师,沈鸿轩勉强装出了一副甚为欣慰的表情,心里依然是为国子监那些学子忧心忡忡。
喝了茶,沈鸿轩对林正道:“虽然事有凑巧,此次考题有利于你,但能考得如此成绩也是你的实力。我可是听人说了,水利算术那几道题你是唯一全部答对,未有错处的。世人觉得科举只考四书五经所以精研那些书,但杂学也是学问,这也是你的本事。”
林正这次会试成绩的确是让沈鸿轩颇为意外,虽然他看好林正,前段时间也觉得林正的学问一日千里,但是能考到会试前几名他却没有想过。沈家人在翰林的不少,有两个做了此次的副主考。把卷子定了名次,考卷拆名之后,那两个副主考才知道第五名是林正。
林正拜师沈鸿轩,沈家不少人都知道,但是因为其身份,那两个副主考也是只知道其名字,知道沈鸿轩收了个叫做林正的学生,根本没见过林正。后面他们也是把林正的考卷情况说给了沈鸿轩听。
但是定名次的时候,对林正那份卷子定几名,实际上是起了些争论的。
就算林正来京城之后废寝忘食的读了半年书,进步显著,但是要他的文章能在全国举子中拔尖,这就太为难人了。
只是,林正是把考卷上的题目唯一全部答对的人,甚至水利那几题,写得比标准答案还要好。
当时还有人要把林正的卷子提到前三,只可惜受到皇帝喜好影响,见惯了那些辞藻华美文章的考官们都对林正那四平八稳的文字很是嫌弃,后面商量了一番,才给定了第五。
林正自然要谢老师,不把考取全部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就道:“这次能有此成绩多亏了老师这些日子的教导,还有嘉文兄等几人的指点。”
“若不是你自己用心苦读,哪会有今天,考试的终究是你自己。”沈鸿轩也不自谦,不会把这种没有的功劳给抢来。他本来教林正的时间就不多,更多时候都是林正自学。在他看来,林正的成绩基本上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已经有人对我说了,你这番考试答得很好,若不是文采差了些,定个会元都是有可能的。是以你当戒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