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他是赵家三老爷,也都给几分面子,在整个徐州,他也算得上名士。
林正见到他时,他穿一身淡色长袍,头戴木冠,加上周围玉树成荫,倒有些田园居士的感觉。
赵三老爷正在给宋成文倒茶,宋成文站着推却,两人似乎谈到了兴处,三老爷兴起之下,便没有按辈分,而是主动为宋成文斟茶。
赵宇洵暗道坏了,没想到宋成文居然这么讨得父亲的欢心,若是他说上两句,那父亲对林正的印象不就差了吗?
林正见此,倒是高兴起来。能为晚辈倒茶,看得出这位赵三老爷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情中人,应该对贫富之差看得不重。
赵宇洵快两步走上去,道:“我听说宋表弟带了韩大家的画了,父亲这是高兴极了?”
赵三老爷抬起头,对自己的儿子笑道:“正是如此,没想到成文居然能得到韩大家的画,还是雪桥山景图,真是笔法不凡,我看了这画,三日不食都可。”
见到林正,他想起儿子先前与自己说的,脸上欣喜之色去了一些,和蔼的对林正说道:“你便是言实是同窗林子铮?他可是时常在我面前说起你。”
林正拱手行礼:“在下正是林子铮,久闻伯父大名。”
宋成文听到林子铮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林正,他脸色微青,然后很快恢复,颇为有礼的道:“原来是子铮,今日你也来拜访舅舅?”
“原来成文你也认识子铮啊!”赵三老爷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倒是我疏忽了,这次院试,你是头名,子铮是次名。你们是同届之人,才学年龄也相当,怎么可能不认识?”
“听言实说,你在绘画之道上也有些造诣,这副雪桥山景图,你也来一观。”
赵三老爷很是热情的说道。
他知晓林正是寒门子弟,既然精通画画,那必然是喜欢且花了功夫的,这样能近距离看这等名画的机会不多,让林正开开也有助于其在画道上的成长。
这种好意,怎么不受?
林正也确实想要看看这个时代最出名画家的真迹。他上前几步,就看到放在石桌上的画卷。
画的尺寸不是很大,但是却不简单,笔墨浓重润泽,层次分明,山石树木绘制的极为精细,留白成雪,淡雅素然。
由此画可知,这位韩大家的确不愧为当时大家。
若是放在自己的世界,这幅画少说也得上百万吧,放博物馆也得隔着厚厚的玻璃,这样近距离接触,林正也是第一次,神色虽然如常,但其实内心已有些激动了。
他手上仍提着他的木盒,木盒长且窄外蒙锦,一看便知道是装书画的。
宋成文不喜林正,这次他不知道林正为何而来,但是如果能落林正的脸,他也不介意。
见了木盒,他猜测得出,这必然是林正要送于他舅舅的礼物。林正的身家能拿得出比得上自己的礼物吗?
他便道:“子铮兄,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也是送于舅舅的礼物吗?”
林正回过神来,点点头,道:“装着的是拙作,正要送与赵伯父。”
赵三老爷见林正看得用心,对他也有些好感,道:“言实说你善画,没想到这次还带了自己的画作过来。”
一旁的赵宇洵笑道:“既有韩大家的画在此,我看子铮你的画就算了。”赵宇洵也是觉得林正的画不可能和韩大家的画相比,省得他出丑,便说了这么一句。
宋成文道:“子铮兄的画是自己画的自然不同,以前未曾听闻子铮善画,我倒是想开开眼界。”
他随口说道,似乎真的只是想看看林正的画。
“成文兄想看,我也只能献丑了。”林正心里对自己这幅画也是极为满意的,这画算是他画艺的最高水平,虽然还是比不过那韩大家,但是却绝对不会丢人。
他打开盒子,取出只是粗略装裱一番的画作,然后缓缓展开。
他画的是鹰,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雄鹰两翼展开,几笔勾勒出劲翮,翎羽根根强而有力。鹰的鹰脚上抓着一条大鱼,鱼身弯曲似在挣扎。白纸上除了鹰与鱼,再无他物,然而就是如此,更加凸显出鹰的雄武。
林正以前就喜欢画鹰,而现代比古代好的地方在于高倍摄影机,古人难以清楚的看到雄鹰翱翔的细致神态,但是现代人却可以。
齐白石画虾,养虾日夜以观,林正达不到那个境界,但为了画画也没少观察鹰的姿态。加之他的用墨,透视极为新颖。
三个观画的人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
赵三老爷,面露惊奇之色:“这画……”
宋成文并不喜欢画画,他今年不过十九,一心钻在科举上,并没有那个闲功夫研究画画,而画画的好坏,他虽然勉强能看些,但是林正这样的画他从未见过。看画上简单的景物,粗糙简单的装裱,他皱了皱眉,本能的不喜欢这么凶恶之相的雄鹰。
画画比读书还要耗费财力,宋成文下意识的就觉得林正画不出什么好东西。
听到赵三老爷的惊叹,也以为是这画太过粗陋,舅舅不喜欢。
“我家中名画不少,子铮兄若是无事也可前来一观,这画艺说不定也能增长些。说不得,几十年后,也能赶得上韩大家。”
他说的有些含蓄,但是意思也就是一个,你画的很差。
赵宇洵也没什么赏画的眼光,也觉得林正这幅画过于简单,简直就是敷衍了事。但是林正是他朋友,他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