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海一愣。
他不是笨蛋,当然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枝节,一时间有些好笑又高兴:“嗯。”
凉介的笑意里多了几分温柔:“那明晚就由我们来安排了。”
“好。”拓海欣然应诺,又有些羞愧:“不过我们家从没正式过过圣诞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庆祝……”
在他的记忆中,藤原豆腐坊是个与节日气氛基本绝缘的地方。
“这没关系。”凉介放柔了嗓音:“我和启介会去你家。”
启介自然表示同意。
池谷做梦也没想到,勤勤恳恳地在加油站站着圣诞节前倒数第二班岗的他会被一枚从天而坠的馅饼结结实实地砸中,以至于他在寒风中站了半天,被冷风刮得鼻涕横流的,维持着傻乎乎地握着手机的姿势以为是幻觉——
拓海在十分钟内就接到了意料之中的来自阿树的电话。
——意思很明确,这回有‘优质女孩等着’,就不需要身为人生赢家的他再来刺激可怜的他们了。
挂了电话后,哪怕是淡定如拓海,也忍不住平生第一次对即将到来圣诞节升起期待之心来。
他提早处理好了明天要做的事情,次日去看望完在加油站的池谷一行人,听他们闲扯完后就早早地回到了家中,还泡在一楼的小厅里,时不时看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然后大半个身体放在暖桌下,舒服地看着手机。
这样反常的举动立马就引起了文太的注意。
“你怎么了,”他眯着眼,将叼着的烟拿开:“不是一般都回自己房间的吗?”
拓海高兴道:“等下凉介和启介要来。”
文太一顿。
“今天?”
拓海:“嗯。”
文太:“…………”
他没忍住,狠狠地敲了这不提早说一声的臭小子的脑壳一下,然后皱着眉,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总归是第一次高桥凉介以拓海另一半的身份登门拜访,还带了个那边的家属——虽然只是弟弟不是长辈,不好穿着一身沾了不少油污的衣服去待客吧?
文太换上了闲置许久的西装,对着镜子照了会,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些不妥,索性又把皱巴巴的衬衫脱下来烫好,再打好买来后就不曾开封过的全新领结……
等他完成这上刑般煎熬无比的一切,高桥兄弟也上门了。
凉介是一身纯白的西装,搭配白皮鞋,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完美无缺得仿佛随时可以举办婚礼;而一旁的启介则——
拓海擦了擦眼,险些没认出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与印象中的形象判若两人的另一位访客道:“……启介?”
这个染回了黑发,又没涂数量夸张的发胶导致头发乖乖地趴着,表情别扭又局促的人……
居然会是浑身写着嚣张跋扈的高桥启介?!
“废话,除了我还会是谁。”
拓海惊异无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启介心想还不是为了在你爸面前留个好点的印象,嘴上却说:“只是偶尔想改倍已。”
拓海也不知信没信,兀自一个劲儿地打量着他。
提着装了个大蛋糕的纸盒,身体被拘束在一套不习惯的西装里,在萧瑟的寒风中站着的启介脸皮抽搐,非常不自在地被拓海反反复复地打量,最后忍无可忍了:“还要让我们在门口站多久啊!”
凉介冷冷地警告道:“你要是再这样用失礼的语气说话,就还是回去比较好。”
启介的气势瞬间就弱了许多,悻悻道:“……我知道了。”
他丝毫不怀疑不爽的老哥能做出把他撵出去的不人道事件来。
“啊,抱歉。快请进。”
被震撼得彻底的拓海,经过启介的提醒才想起要把他们迎进屋,赶紧侧身让出一条可供进入的通道来。
……他只是觉得启介的脸绷得死紧,简直快要断掉了。
不像是来做客,倒像是,嗯,视死如归地上战场一样。
拓海落在最后,一边观察一边奇怪启介怎么会走路姿势都变得那么奇怪,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地一味走着。
在经过前面的店面,紧连着的就是小厅了。
“来了啊。”
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文太淡定地坐在暖桌前,桌上放着四只几百年都没拿出来用过的、朋友送的昂贵茶杯,登时跌破了拓海的第二副眼镜——前提是他有。
“伯父。”
凉介微笑着打着招呼。
没察觉到自己一路都因紧张过头而走得同手同脚,启介在把蛋糕放在桌上后,忙也恭恭敬敬地问好。
“嗯。”文太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道:“坐吧。只有茶。”
“谢谢。”
凉介礼貌地道谢,同时将手中的礼品盒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再从另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锻长盒里取出一瓶酒来,轻松地放在了桌面上,再整齐地摆好四只晶莹剔透的长脚杯。
是要喝几杯吗?
文太想着要不要把藏在冰柜里的啤酒拿出来也分享分享,然后不经意地瞟了眼上头的商标。
……
立马就抹杀了那个会因贫富差距而显得非常非常羞耻的想法。
凉介丝毫不心疼地给假装若无其事的他倒了杯值约半年房贷的酒液,优雅地握着杯颈摇晃了下,微笑道:“请。”
“哦。”
文太在‘豪爽地接过来按照以往作风地一饮而尽’和‘同样淡定地用价格高昂的酒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