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老友土屋聊完电话,文太心情颇好地走出玄关,准备抽根烟,结果才一开门,就‘噗’地一脚整整踹到了蹲在地上发呆的笨儿子身上。
“嗷嗷。”
拓海泪汪汪地捂着被自家老爸无意踹到的屁屁。
“在这里发什么呆啊。”文太头痛道:“不开灯,不敲门……忘带钥匙了?”
“呐,没什么。”拓海还有些恍神,就算是被踢了一脚也没恢复正常。
左顾右盼了半晌,他才慢吞吞地答道:“只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呃,狂热粉丝。
太神奇了。
文太哼了一声,不甚感兴趣地问道:“什么?”
拓海也难得升起一种,想对这个一直在靠谱和不靠谱的界限间徘徊的臭老爸倾诉一番的冲动:“唔……就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拓海犹豫着补充:“我喜欢上飙车界是最近的事吧,研究过弯技术只纯粹是自己想跑得更快一点而已,其他观众怎么会看得那么高兴呢。”
还无端端地惹出‘签名’这一套叫他坐立不安的把戏——又不是什么电影明星。
本身会为了看一个甩尾就站在弯角站个把小时的做法就够夸张了。
业余的山路赛车的魔力就有这么大,来得这么吸引人吗?
文太意味不明地哼笑着:“那不是很好嘛,你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只用按照想走的道路走,别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去追随你了。”
正是绝大多数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拓海无意识地咬唇:“但是……”
他会很不习惯啊。
文太对这种无意义的感慨没有兴趣,打了个与平时的拓海如出一辙的哈欠,忽然‘唔’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旋即用那倦意满满的嗓音道:“对了,凉介那小子打电话来找过你,记得回拨过去。”
拓海跟触电般地抬起头来,同时傻愣愣地张开嘴:“啊!”
竟然是凉介先生!
文太不解地挑了挑眉,催促道:“嗯?快去。”
然后在下一瞬,他就亲眼目睹了蠢儿子从迷茫困惑转为欣喜期待,带着股刻不容缓的急切劲头,屁颠屁颠地直奔电话桌的全过程。
“……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表现出来的积极性给震了一下的文太,一边颇觉纳闷地犯着嘀咕,一边摇了摇头,到底克制住了被燃起的好奇心,没跟进去看个究竟。
而是‘咔擦’一下,娴熟地点燃了烟的尾端。
袅袅白烟中,他悠闲自在地摩挲着爱车的胎缘,越是检查着,就越是忍不住唇角上翘的弧度。
连不贴地的部位都磨损严重,可见攻略的方式不是一般的激烈。
拓海所拥有的,简直是好到叫他都嫉妒的天赋啊。
“哼。”
从实打实的觉醒,到有意识地发愤图强,不过经历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进到了这个地步。
“看来可以进行计划的另一部分了。”
他弹弹燃烬的烟灰,心里有了决断。
拓海不知道他老爸又在暗搓搓地筹谋些什么,第一时间就溜到了电话机边,才刚要拿起话筒,电线那段的人跟心有灵犀般打了过来。
“你好,这里是藤原豆腐坊——”
拓海习惯性地念着开场词。
高桥凉介低低地笑了声,以那向来就富有磁性的嗓音道:“拓海。”
“……凉介先生。”
“嗯。”
拓海捏着话筒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嘴巴张了好一会,才想到要问:“呃,那个,你找我有事吗?”
凉介默了默,不答反问道:“倒不如你先猜一猜,我现在在哪里?”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可着实喜欢这怎么听都透着亲昵的口吻,拓海忍下质疑,听话地思忖片刻,最后老老实实说:“我猜不出来。”
技术宅不是都一直呆在家里吗,要么就是去大学上课。
高桥凉介却跟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似的,径直轻描淡写道:“我在健身房。”
拓海:“……”
话题的突然转换,叫他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启介向我传达了你的关心。”凉介那乍听是平静的语气里,分明带了几分少有的戏谑:“不过我基本上每天都会做两个小时的身体锻炼,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无法维持现有体型了。”
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后,拓海的脑子里一阵嗡嗡嗡的,背脊僵硬得像是屋子里立着的房梁。
他的胡思乱想果真是被凉介先生知道了!
凉介轻笑着,声线稍嫌沙哑地道:“感谢你对我这么关怀。”
在凉介看不见的电话这头,拓海的脸登时变得跟发烧般的灼烫,唰地红成了一个熟透的番茄。
——可恶的黄毛头!
居然一转身就告密!就出卖他!
“诶,我、我,我只是……”打小便有一说到关键处就结巴的坏毛病,拓海哼唧了几下,才勉强组织好措辞,硬着头皮道:“……是跟启介先生说笑的。”
总比承认‘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要来得好。
凉介耐心地听他支吾完,从从容容地说着:“我也是在跟你说笑的。”
于是不必紧张。
拓海:“……”
诶,他这是被一贯都表现得正儿八经的凉介先生给戏弄了吗?
不给诧异的他继续反应的时间,凉介不急不慢地指出:“看来你跟启介关系很好,他昨晚起就情绪不太对劲,今天黑着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