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小小的女孩儿,在脏乱的屋子里自己挣扎,哭着叫娘,最后没了气息,到死都是孤零零的。
锦绣一把捂住了嘴,想到那真正的小锦绣,便落下了泪来,忍着心里的伤感,缓缓地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见苏志点头,她心里头便生出了一个想法来,低声道,“二哥,咱们在庙里立个牌位吧,再添些香油。”见苏志抬头,她便挤出了个笑容来,“既梦着了那样的事儿,二哥权当是为了给我祈福,给从前的那个我上个牌位吧?”
“这怎么行?”苏志不知为何,竟有些意动,却急忙抓着锦绣的手说道,“这对你不好。”
“或许那以后,二哥就不做那样的梦了。”锦绣靠着自己的哥哥,眼睛里不停地滚出泪水来,只哀求道,“二哥答应我,”见苏志犹豫了许久,方迟疑点头,她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忍着心里的难受说道,“别叫娘知道,不然,又要与二哥念叨了。”
“别提娘!”苏志一提这个就烦,拍了拍锦绣的肩膀气道,“姓齐的不知道怎么就说动了她,她如今一心做梦呢!”见锦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便无奈道,“娘这人,心不坏,可是耳根子太软,有些糊涂,你别听她的!”
“知道了。”锦绣忙答应道。
“我的绣儿,我得叫你以后过快活日子。”苏志很少这样失态,此时醒了醒,便扶着锦绣的肩膀,看着她说道,“今年,我是必中的,只要历练几年,我就能当你的靠山,叫你不必与那些小姐们赔笑。”见锦绣含着眼泪对自己笑,他便也抹着眼睛笑道,“姓齐的叫我打出去了,我已警告过他,再敢上门,我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与他一起去死!”
“府里头世子已知道了,就是为了齐家的声誉,也能看住他的。”锦绣便安抚道。
“咬人的狗它从来不叫,那小子不能等闲待之。”说起这个,苏志便有些埋怨道,“你如今既然已经赎身,做什么还在那府里,我瞧着他们家不是省事儿的,你何苦搅在这样的破事儿里?”
“我们太太对我有大恩,我这个时候走了,岂不是白眼狼?”见苏志还有些不乐意,她便笑道,“我知道二哥对我好,以后,我行事会更谨慎的。”
“说起来,你若是真离了那位夫人,我也觉得你心狠了。”苏志到底不是坏心人,便温声道,“你的家业,都是因这位夫人而起,若是此时弃她而去,又成什么人了呢?”他微微犹豫,便低声道,“说起你手里的家业,我只与你说,不管多少,别与娘说。”
“二哥。”见他全心为自己打算,锦绣便唤了她一声。
“这个家对你不住,以后也不能再占你的便宜。”苏志笑笑,有些冷淡地说道,“娘这性子,叫人说几句就能糊弄住,不是个能叫人心里头放心的。”他摸着手腕子上,锦绣一次从寺里给他求来的腕珠,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只咱们兄妹三人也就罢了,若是以后我与大哥有了子嗣,只怕娘的心就会活动了。”
苏氏,还是有些偏心的。为了儿子能卖了闺女,以后,谁知道为了孙子,还会不会如何呢?
“二哥的话我明白。”锦绣便含笑道,“只是我手里有钱,也不能眼看着家里受穷。”
“现在就很好。”苏志弹了锦绣的额头一记,温声道,“你看看,家里才有几个钱,娘不是就要折腾大嫂?照我看,竟是别大富大贵,不然,大家都不自在了。”说起了苏氏那作为,苏志便摇头,之后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见锦绣好奇地看他,他便敲着桌面儿道,“我瞧着大哥竟是对娘有些不耐烦了,若是她再这样闹腾,只怕大哥就要忍不住。”
“娘已经答应我了。”锦绣急忙说道。
“那就好,大家都能过些好日子。”苏志如今只闭门读书,懒得管这些事儿,闻言脸上就一松,见锦绣此时正自在地将桌上一碟子松子儿一个一个地剥开,放在自己的手边儿,只觉得这个妹妹乖巧贴心,心里微微一动,便轻声道,“对了,湛家婶子处,你可别忘了请安。”
见锦绣看着自己,他便含笑道,“与你有大恩的,你可别忘本。”
他的心里也有盘算。
湛功似乎在西北混得不错,如今湛家越发地兴盛,买了几百亩的地,日子过得不错,家里头人又可亲,很拿锦绣当回事儿,既然有了这样好的人家儿,他自然不能叫他断了。
“还用二哥说?”锦绣便将剩下的松子儿剥了,擦了手笑道,“这些年,我哪回回来不过去请安呢?”见苏志脸上露出了笑容,便笑问道,“你与婶子家倒好。”
“小风的功课不错,小善也古灵精怪,我很喜欢。”苏志胡乱地搪塞了,又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湛家大哥离开了这么多年,可有回来的信儿?”心里却想着,自己的妹妹已经十五,若是再蹉跎下去,岂不是成了老姑娘?
“听说这几年会回来一回。”锦绣便想了想,又与苏志轻声道,“听说如今圣人正召集外头的各处大将回京,也不知道湛家大哥能不能跟着回来。”湛功并不是什么大将军,低阶的武将,只怕会留在原地罢了。
“你知道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