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欧阳慕兰往欧阳康手里塞了一沓纸,“你放心,话我会带到的,这个给你们,算是饭钱。”
欧阳大小姐办事爽快,送银票也不遮遮掩掩,“拿着吧,反正是家里的东西,也应该有你的一份。走了!”
看欧阳康还想推搪,欧阳庄道,“大哥,拿着吧。就算是你现在用不上,可要万一能进国子监,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算你不用,拿着给沐姐儿请几个人,租个铺面正经做生意也好啊。这马上天就要冷了,难道还在外头摆摊?”
再看一眼高高挽着袖子,忙得满头大汗的念福,欧阳康终于把钱收下了,“那这钱,我只当是你们借我的。多谢弟妹,大哥记着了,日后总有归还的时候。”
“反正不是我们挣的钱,要还你还不如还给祖母。她是长辈,给她准没错。”欧阳慕兰顽皮的扮个鬼脸,爽快的挥一挥手,跟欧阳庄一起走了。
欧阳康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把荷包揣进兜里,集中精神,开始干活!
把妹妹送出城外三十里,欧阳庄才又细细嘱咐一番,与她道别。等到回转家中,欧阳锦已经回来了。
听说大女儿已经带着小女儿走了,欧阳锦还有些余怒未消,冷哼一声,并不想多谈。但欧阳庄想一想,还是决定多说一句,“走前,妹妹说要跟大哥道个别,我们便去见他了。”
欧阳锦的神色微微一变,“见到他了?那个孽子现在怎么样?”
“居所破旧。大哥跟沐姐儿还在北市摆了个小摊儿,卖十五文一碟的水晶卷。”
哈!欧阳锦怪笑一声,颇为得意的端起杯茶,“还以为离了家有多了不起,眼下吃到苦头了吧?让那个孽子在门口跪下反省反省,我不叫起来,不许进门。”
“可大哥并没有说要回来。”
什么?欧阳锦又惊又怒的抬起头来,“他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难道以为让你来说一声,我就会原谅他了?”
“爹。我怕您是误会了吧?大哥从来没说过要认错,事实上,我们就是看了他一眼,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其他的,大哥什么也没提。”
“混账!”欧阳锦气得一下将茶杯摔到地上,“这样死不悔改。别以为我就会心软的给他荐书!去告诉他,我就是宁肯给你弟弟,也绝不会给他。”
欧阳庄看了暴跳如雷的爹一眼,静静道,“爹要是有什么话,还是让下人去传吧。我实在是没脸过去了。否则让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
“你!”欧阳锦还想骂他是不是也想造反。可这个儿子已经转过身走了。把个欧阳锦晾在那里,气得不轻,转头就去找谭氏麻烦。
可谭氏今日刚送别了女儿,心情悲痛还没有舒缓过来,哪有心情搭理他?
“你要不乐意,就把庄儿也赶回老家得了!剩下你自己,看在这个家里还有谁来忤逆你?难道孩子说什么了吗?不过是跟你说一声看到人了。他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迁怒他的?”
欧阳锦给噎得无语。可他还真不敢把欧阳庄给赶出去。毕竟这个二儿子可是马上要面见皇上的人,万一交不出人来,可怎么说?
于是乎,欧阳大人只能不痛不痒的骂上两句,唯妇人与小人难养也,就拿了钱出去寻欢作乐了。
谭氏也不管他,却忍不住把欧阳庄叫来说了两句,“你妹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给人瞧见,该怎么说你?”
“娘,请您想一想,就算我不去,难道哥哥就不姓欧阳,就跟我没关系了?不管他是为什么到了外头,可咱们要是半点都不照应,外头的人该怎么说?爹可以不讲道理,因为他是哥哥的亲爹,可您呢?”
谭氏给儿子一下问住了。
欧阳庄说得有理,她要是欧阳康的亲娘,对他绝情一点反倒没人说话。可她是后娘,自己的亲生孩儿都在膝下,却把前头夫人的大儿子扔在外头,人家不知道内情的,会不会反怪上自己?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欧阳庄道,“我看哥哥那意思,是绝不会回来的。原先他那院子里的奴仆都是分给他的,不如就把人连同东西还是送去,每月再按照我的月例也给哥哥和那些下人们把钱送去。哥哥肯不肯收是他的事,可送不送,却在于咱们自己。”
谭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是要送那些给儿子攒的家俱用具她又舍不得,想了一想便让管家赶紧去买了一批不那么好的现成货,也不用车,就让那么一帮子下人肩挑手扛着,趁着天光,浩浩荡荡给欧阳康送去了。
她以为欧阳康会清高怄气的不收,没想到收摊回家的欧阳康居然连人带东西都收下了。
欧阳大少可不傻,他现在这里是家徒四壁,要啥没啥,有这样一批不要工钱的免费长工,还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收?
关键是人,他这个破宅子还有大量需要维修的工作呢。前些天为了整理出前头这一片,雇人干活已经花不少钱了,当家作主的欧阳大少很知道柴米油盐贵。再说了,就是冲着欧阳庄和欧阳慕兰两兄妹的脸面,他也不能这样打谭氏的脸。
所以欧阳大少笑纳了,谭氏郁闷了。
当然,为了省些麻烦,这些事也懒得跟欧阳锦汇报了,等到欧阳大人发现,已经是好些天之后的事情了。
日头偏西,天色渐暗。
欧阳康在灯下扒拉着算盘,清点着今日做买卖的收益。
兰姑送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