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太后被气得浑身直哆嗦,这个小贱人,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阮菡雁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慢慢泼到地上。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弥散开来,是女子常用的头油。
沐劭勤心里忽地有个不祥的预感,“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沐太后厉声道,“来人呀,快去把那女人拿下!”
“来不及了。”阮菡雁诡异的一笑,猛地把身边的烛台往地上一推。那火沾了油,迅速烧了起来。
有个侍卫大脚把门踹开,提了桶水,好心往里一泼,却没想到犯了大忌,水把沾了火的油一冲,反而象爆豆一样啪啪四下炸了开来,弄得火势更大了。
阮菡雁应是早存死志,在火场中浑然不惧,反而从怀里掏出更多的头油,一瓶瓶的倒在床幔上,被褥上,拿着烛台四下点火。很快,整间屋子就烧得跟个火洞一般。
“王妃娘娘!救人哪,快救人哪!”王府里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再训练有素的下人此刻也绷不住了,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沐太后再强的威势此刻也消弥于无形了,她雪白着脸,明显吓坏了,“救火,快救火呀!”
而阮菡雁在屋里举着蜡烛,笑得凄厉,“王爷,你看见了吗?对啊,你看不见,那我告诉你,这间房子已经着火了。你的妻子,还有你没出世的孩子,统统都要死了!而这一切。全是拜你的好姐姐所赐!他要恨,就去恨她吧!”
“你闭嘴,闭嘴!”沐太后完全慌了神,气得脑子一阵阵发晕。此时此刻,她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是要置蕙娘于死地的,反而开始害怕起来。要是蕙娘就这么死了,只怕弟弟会恨她一辈子,怨他一辈子吧?
可他,已经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她承受不起,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怨恨。
所以她简直是拼了命般的哑着嗓子嘶吼,“救火呀,快叫水龙队的人来!”
可阮菡雁笑得更加尖锐而得意了,“太后娘娘,您也会知道怕吗?可您在算计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报应?那个姓康的小贱人,听说过得也不好,她算是遭了报应。可是您呢,您有什么报应?”
沐太后手脚冰凉,浑身颤抖得厉害。她已经不敢也不愿去听阮菡雁的话了,一直焦急而惶恐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弟弟。“劭勤,劭勤我……”
她想解释。可舌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而阮菡雁的声音依旧声声入耳,“当我在这个家里苦苦挣扎,每天对着四面墙,整夜整夜的掉眼泪的时候,您还好端端的坐在宫里,当您的太后娘娘。在您的眼里。我这样的人,就跟一只蚂蚁似的。根本不够资格被您放在心上对不对?可我就是要让您知道,我这样的小蚂蚁也是会咬人的!哈哈哈哈!”
在那样决绝恐怖的笑声里,沐劭勤忽地转头,苍白着脸,对沐太后静静道,“阿姐,你好好保重。要是还顾念着这份姐弟之情,以后,对我的念福好一点。”
他什么意思?沐太后浑身剧烈的颤抖着,眼睛猛地睁大了。可在她还没能说出话前,沐劭勤已经当着她的面,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震撼了整个平王府,沐太后简直是要崩溃了!
“劭勤!”她不顾一切的往里冲,却被宫人死死拉住了。
火海里的阮菡雁同样惊呆了,在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被沐劭勤抓住,一把将她推出了火海。
“无须谢我。我救你,不是因为好心,而是我和我妻子孩子在一起的地方,绝不容许有其他的人出现!”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进了火势最大的床边。
沐太后眼睁睁的看着那熊熊大火吞没了弟弟的身影,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
弟弟死了。
被她害死了。
皇宫。
噩耗传来时,高显才刚刚散了会议,疲惫的刚要休息。
虽然宫门已经落锁,可事涉王爷一家,还有太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迅速报进宫中。
高显当即就震惊了,只听说平王妃已死,平王殉情就道,“怎么会这样?朕不是已经交待过太医,要尽力保住王妃的性命么?”
等那侍卫硬着头皮把事情经过说明,高显无语了。
坐在龙床之上,维持着一只脚还光着的姿势默然良久,只说了一句话,“朕去看看。”
这一夜,谁都没有办法安睡。
夜深人静之时,听着平王府里传来的报丧云板,半个京城都震动了。
平王府里,灯火通明,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嘉善郡主哭得死去活来,被太医强制扎针昏睡了过去。
而欧阳康,这个平王府的女婿,连哭丧的时间都没有,通红着双眼带着下人料理后事。
没有缟素,没有黑幡,甚至连棺材因为早些年间太后忌讳,都没有能预备一副。
他只能带着人把烧得精光的主屋略微清理一下,把岳父岳母的遗体安放到临时搬过来床上盖住。床前摆一张香案,放上香炉,暂时有个供奉的样子。
高显一身素服的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团惨象。
沐太后倒是给救醒了,她也不肯回宫,就这么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欧阳康带着人在她跟前忙碌。
脸色灰败,形容枯槁,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这短短一瞬间,整个人似是苍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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