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时候,往往也是拼人品的时候。
欧阳康出了事,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人不少,但也有愿意雪中送炭的。
前脚送走了永宁公主,后脚申夫人就登门探视了,并带来一个重要消息。
“……老爷悄悄打听过了,贺相的公子虽是带了人逃脱,但只有三百不到,大部分人还跟在郡马身边。况且又没有战报说那边当真出了事,所以这件事到底如何,还未为可知。”
看着她那隐晦的眼神,念福多少明白一些了。
怪不得朝堂上虽然参欧阳康的御史很多,但真正的大佬们都很谨慎的没有表态。就是身为唯一的“功臣”之父贺宪,也低调之极,只作一副忧国忧民状,要调兵遣将赶紧去寻人。
皇上虽然允了,却没有用他提议的贺淳等人,而是体贴的令他们原地休息,另调了一路当地驻军前去打探。
至于弹赅欧阳康的折子,一概留中不发,只等有了确凿消息再说。
感念申氏一片好心,念福笑道,“表嫂放心,我不着急。我家郡马这人吧,虽谈不上足智多谋,也不骁勇善战,但他绝不会投敌卖友,更不会背叛朝廷,就算是打了败仗,皇上看他到底一片忠心的份上,总不至于砍了他脑袋。就算给革了职赶回来,不过也丢些面子,没事儿。”
饶是申氏素来端庄,听得也未免笑了。“你能如此想得开,倒是好事。”
念福俏皮的眨了眨眼,换了话题,“表嫂今儿来,没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么?你上回拿的那个家乡藕粉做得真好,不仅我爱吃,薯仔也爱吃。就是太小了,不敢给他多吃,每回我吃时给他舔一两口而已。馋得他不行。”
说起胖白薯,申氏笑意深了些,“你倒胆大,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敢给他吃别的了。不过我今儿带来的,你可千万别给他碰了。”
她一招手,贴身丫鬟就捧了只鳝鱼黄的精致小坛送了上来。“回郡主,这是我们家夫人自己新鲜腌的蟹酱,可好吃呢。夫人想着这东西性寒,府上人弱,之前收了活蟹也不敢给您送,特特带我们挑了几天的蟹肉蟹黄。才做了这坛子蟹酱。别看这么一丁点东西,足足上百只螃蟹在里头了。拌饭炒菜时只要搁一点子。都是极鲜的。”
申夫人嗔道,“真没规矩,哪有这样夸自己的?郡主可是吃里大行家,咱们这些小玩意,也好意思拿来卖弄?”
“那可不一定,各家有各家的专长嘛。”念福听到一个蟹字,眼睛已经亮了。
天可怜见。去年她在返乡途中还曾吃蟹吃到肚痛,可今年愣是没开过荦。老太太弱。是早戒了的。苏澄倒是喜欢,却因为怕勾起胖白薯的馋虫,生生的忍了。
那小子现在快长牙了,成天口水滴答的,贼馋,闻到香就非要去看看人家碗里到底吃个啥,啃不动肉,也得给他蘸点汤尝尝。
所以眼下不仅是念福这奶妈子的饮食要注意,全家人的饮食都得注意,象螃蟹这种大寒之物,哪里敢上桌?可把念福憋坏了。
此时打开一只坛盖,闻到那螃蟹独有的鲜香,再看里面那鲜红油亮的蟹酱,她不淡定了。迅速要了双干净筷子,挑出尝了尝。
“好吃,真好吃!”鲜香柔滑,完全掌握了蟹酱的真谛。念福当即决定了,“今晚吃面条,就拿这个拌。让厨房只管把面条弄好送来,我自己拌。”
就算不是厨子,可看到自己做的食物这么受吹捧,申氏也是开心的。不过还得告诫她几句,“这蟹酱虽没有螃蟹那么寒凉,毕竟也是蟹,少吃一点,不许贪多,否则回头闹起肚子,可不是好玩的。”
念福痛快应下,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蟹酱的一百零一种吃法了。
胖白薯在一旁傻乎乎的啃着自己的脚丫子,全然不知大难临头。
不过是晚饭后眯眼打了个盹的工夫,胖白薯就拱到念福怀里,伸出带着肉窝窝的小狼爪,扒开她的衣襟,凑上去撮了几口奶。
最近老妈不太喂他了,也没多少存货,小薯仔吃得不太满意,但他本也不饿,只当溜牙缝了。
等到念福被这小子弄醒,大惊失色,头一个念头不是掩住春光,而是很想把这小子倒拎起来吐一回。
她刚吃过那么一大盘子蟹酱拌面啊,会不会过给他?
鉴于那个胖儿子的体重,念福考虑了一下,排除了自己能把他倒拎起来的可能性,所以决定心存侥幸了。
不就是喝几口奶吗?应该没事的。
所以这一重大军情,除了母子二人,并无第三者知晓。
可是等到半夜,胖白薯嗷嗷叫着,把事情闹大条了。
小薯仔真的不是自愿的,可有些情况是他也控制不住的呀。
奶娘急急来报,“小少爷怎么拉肚子了?这要去请大夫吧?”
念福莫名心虚,但仍没把事情想太糟,“没事,喂他点清水,再观察观察。”
可这一观察,小薯仔就接连拉了四五回,等大夫黑灯瞎火被赶紧赶忙的请来时,小薯仔已经拉得两眼无神,眼窝泛青了,活脱脱象是一只浸了水,奄奄一息的小鼠仔。
苏澄那样一个优雅理性的帅大叔,当场发了脾气,“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要是说不出个原委,统统发卖出去!”
眼看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念福只得硬着头皮承认错误,“是我……晚上吃了碗蟹酱拌面,然后,他来吃了几口奶……”
两把眼刀顿时狠狠丢过来,苏澄似是早猜到了。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