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薯仔悄悄翻个大大白眼,他自己被泡成苦薯仔就算了,才不要弟弟被泡成个苦芋头呢。
不信闻闻,弟弟如今身上可香啦,全是他的功劳。
施老爹哈哈大笑。“小薯仔,那师公和你娘,你喜欢谁?”
小薯仔还没忘记这个太姥爷刚说了自己弟弟“坏话”,眨巴着明净的丹凤眼,呲着小牙,堆起一脸假笑。“当然是你呀!”
施老爹一哽,旁边咕咚一声,是小舅舅施贵笑得太厉害,直接坐地下去了。
太姥姥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对老伴笑骂,“活该。叫你乱说话。不过这孩子,也实在是个人精。他这都跟谁学的?”
除了家里那个人精师公,还能有谁?
念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儿子,才两岁多,就能把大人堵得哑口无言了,真不知道再大一些,会是怎样的毒舌。
不过小薯仔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毒舌。他就是不喜欢人家说他弟弟嘛。偏这些大人太无聊了,老是这样逗弄他们。欺负弟弟年纪小。不会说话,哼哼,他身为哥哥,当然要伸张正义!
咿——
似乎是明白哥哥为他打抱不平了,小芋头很有良心的爬到桌子那边,抓了一只红通通的大桔子回来,两只小手抱得紧紧的,送到小薯仔的面前。
弟弟真乖。
小薯仔忍不住又嘟起小嘴,亲了他弟弟一口,又伸手摸摸他脑门上软软的短毛,心里默默的说,放心,哥哥会永远永远护着你的。不过——
“小芋头,你不能吃啦!快吐出来,给哥哥。小笨蛋,桔子要剥皮的,不过剥了皮你也不能吃,你还没有牙呢……是是是,你有牙,可你的牙太少了,要长到象哥哥一样多才行……好了好了,小芋头不伤心了,哥哥也不吃,等你长了牙,哥哥再陪你吃好不好?来,哥哥抱抱,不哭不哭,哥哥带你去玩球球。哥哥最喜欢小芋头了,小芋头不哭哦。啵!”
一屋子大人,看着这么个小不点,熟练的把弟弟放进可以坐着的小车车里,推出门去哄着,呆的不止一个。
施贵怔怔看了半晌,“我怎么觉得……”
算了,对那个大儿子,当爹娘的已经无力吐槽更多了,反倒是关心起家里来。
施老爹和施大娘回了云岭的老家,果真开起了一个豆腐作坊,跟念福从前构想的一样。店里光是豆制品就有十三四种花样,已经做得小有名气,附近不少庙宇道观还有大户人家都下了长期订购的单子,一家子不说富足,小康是有了。
只一件操心事,就是施贵的婚事。
小伙子如今也有十六七了,该说亲了。只眼下有好几户人家,让施家二老犹豫不定,如今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回来,想请他们做个参详。
“一个是秀才家的女儿,家境略单薄些,但名声却好,那姑娘颇能识得几个字,长得也俊秀,尤其做一手好针线,极是孝顺乖巧。另一个家里就有钱了,性子爽朗,惯会管家理事的。还有一个,是你七婶家那媳妇说合的,普通庄户人家的女儿,寻常得很,只是亲戚拜托了,不好意思回绝。”
欧阳康说得很实在,“亲戚家的就不要了,省得将来有些鸡毛蒜皮的事说不清。尤其七婶家于我们有恩,不说她如今去了,底下媳妇说的就隔了一层,只看人家眼下算高攀,等真成了亲,又不一样了。到时家里有些小吵小闹,纵是有十分该说,也不好说了。倒是非亲非故的,只怕还好些。”
施大娘连忙点头,“我就是觉得不大好,所以没同意。报恩是报恩,没个说拿孩子的终生大事填进去的。依我说,那李员外家的闺女就好。他家子女多,那闺女一看就是旺夫益子的生相,家里条件又好,没什么求着靠着咱们的地方,只你姥爷不同意。”
念福奇道,“那又为什么?”
施老爹道,“说白了吧,若不是咱家沾你们的光。秀才家那亲事还算是我们高攀了。咱家几辈子没个读书人,要是能娶个识文断字的,日后说不定子孙也能机灵些。只一条,我怕人家女孩儿嫁过来觉得委屈,你姥姥也怕跟人家说不上话。”
念福笑了,“人家要真觉得委屈,为何要提起亲事?要我说,第一家就很好。咱家如今虽不算穷,却是从穷日子里过出来的。跟那些生来富贵的还真不一样。找个家境差不多的,日后生活上也少些纷争。那女孩子名声既好,必是贤惠懂事的,正好帮着阿贵些,您二老也能省好些心。真娶个当家理事,我怕咱们家庙小。容不下那样大佛。”
欧阳康瞥了媳妇一眼,没吭声。
施老爹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那就这么定了吧?”
施大娘一撇嘴,“你都说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众人笑着。就把亲事定下来了。
只是还有一家人,施老爹觉得应该给外孙女一个交待。
“……幸好生了个闺女。就说是在外头嫁人生的,也能遮掩过去了。我早跟你姥姥看好了人冢,离我们这里三十里地,是个本份人家,等秀秀身子一养好,就把她嫁去。时间一长,总会断了念想。至于那小丫头。有我和你姥姥看着,出不了大错。你舅舅舅母这些年。也矬磨得可以了。将来,等你弟媳妇进了门,我们再帮扶几年,等他们都立得住了,那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