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松了口气,方才她和凤姐都在屋里被这一叫给吓到了,听得出是雪雁的声音,两人都怕被雪雁听了去。平儿忙出门来看,见雪雁好好的站在院子里,并不曾靠近,这才放心了下来。
“你才回来,不去收拾院子,就来我这打混躲懒,看我回了林姑娘去,好叫她收拾你。”平儿笑着上来打趣着雪雁,又拉着雪雁的手往屋里带,“快进来,二奶奶正念叨着你呢,说你回来了也不见她,好没良心。”
雪雁笑着进了屋,先给凤姐行了礼,凤姐自个下炕来扶了。雪雁这才把礼物拿了出来:“这是我们老爷特地嘱咐送来给***,说往年奶奶没少为我们小姐费心,他心中感激不尽,还望日后奶奶仍多看着点小姐。”
凤姐见那锦盒虽不大,但听闻是林如海给的,知道必定不是便宜货,忍不住咧嘴笑道:“哎哟,姑丈也太客气了。我自家妹妹,我照顾些又怎么了?何必这样破费,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雪雁当着平儿的面开了盒子,指着里头的东西笑着说道:“奶奶来看,这一块翡翠是祖母绿的,因老爷不知二奶奶喜欢什么,只叫人寻了这最大最整齐来,奶奶自叫人送去铺子里打成首饰才是最妥当的。”
王熙凤够着脖子往里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盒子里竟是满满当当一整块大翡翠,还是刚从石头里挖出来的样子。并不曾切过的。盒子须两只手捧着才行,而这翡翠竟把盒子占得一点缝隙都没了。
“这,这倒叫姑丈破费了,这么重的礼我如何收得。”王熙凤虽心里狂喜,却还是表面的客气了两句。
雪雁一见她那样,就知道她是满意的,于是笑着说道:“二奶奶收不得,那还有谁收得?二奶奶不必推脱,只管拿了去。俗话说拿人手短。我只盼二奶奶收了,往日我要有什么事情求着二奶奶,二奶奶可就推脱不得了。”
王熙凤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雪雁道:“你这小蹄子,又来寻我开心。平儿你给我收了,我倒要看看她日后要拿什么由头来找我。”
这翡翠就这么一说一笑之间。被收了下去。雪雁见平儿拿着东西出了屋,这才靠近凤姐,另拿了张银票出来,塞进她手里。
凤姐手里一捏,眉头挑了一下,轻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雪雁凑在凤姐耳边轻声说道:“来时我们老爷便嘱咐过了。这府里多是眼高手低的势力小人,唯有二奶奶是个明白人。只求二奶奶往日里对我们梨香院多费点心。这点小钱,给二奶奶用来打赏下人,下人们打赏好了,往后我们使唤起来也不会被欺了去。”
凤姐白了雪雁一眼,面上气恼的说道:“你这一来,岂不是觉得我见了银子才肯办事?”
雪雁笑着道:“奶奶这话差亦,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别人不给我银子,我才不替人做事呢。就说我伺候着小姐。还不是拿着月钱的?如今奶奶管着家,只怕少不得有些手紧。我们小姐帮不了奶奶什么,但这打赏下人的小钱,还望奶奶收下。想来荣国府这么大,下人们成百个,奶奶平时的家用哪里够打赏的。”
雪雁这话直言不讳,倒是打动了凤姐的心,她原以为她姑妈把管家钥匙交了她,她便可以有一番作为了,可谁知接了手过来,才知整个荣国府竟已是千疮百孔难以支撑。难怪得她姑妈好好的家不管,要丢了手给她。她虽有心要将上上下下打理的妥帖点,可也难在处处都要银子,弄得自己不得不当了几件嫁妆应急。
想到这儿,凤姐心里叹了一声,大大方方把银票收进袖笼里,又抓着雪雁道:“好妹妹,我知你素来贴心,可没曾想你竟懂我这般深。我也不瞒你,如今我管着家,才知这里艰辛,亏我在娘家时也是个厉害的,到了这儿来才知这巧妇无米的难处。”
雪雁陪着凤姐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告辞了出来去找平儿。平儿在左边的耳房里绣着扇面,见雪雁进来指着桌子道:“给你沏好了龙井,如今都已凉了你才出来。可见是去了扬州就把我给忘了,竟只跟她讲话,也不找我。”
雪雁笑着上去推搡她道:“好个没良心的,我才回来,自然是少不得要多打点一番,第一个来叙旧的便是你了,你还说我的不是?”
平儿娇笑着丢了扇面,拉着雪雁的手细细的瞧了一番,接着叹了口气:“瘦了,只怕这几个月来累坏了吧?要我说,你也太软和了些,那些粗活只管叫底下的人去做,你何必亲力亲为。”
雪雁拉着她坐下,安慰道:“并没有做些粗活,想来是两趟水路,我又不喜欢坐船,少不得要晕船,养半个月就回来了,不必担心。”
平儿这才点头道:“好生养着才是,如今你还腹痛吗?我找了几个大夫问过,寻得了些方子,就是治那葵水时腹痛的,等会你回去记得带上。下次来的时候可记得叫人去抓了药煎来喝了。”
雪雁心中一暖,自然是感激平儿的。她自打来了葵水之后,每次都要痛经,这时候又没有止痛药,每次都是喝红糖水熬着过去。平儿是她在这贾府里唯一一个真心交好的朋友,可见她这个朋友是没有交错的。
一想到这里,她又想到日后凤姐倒霉是在什么上头,心里忧虑起来。虽然她没能改变凤姐收高利贷的事情,但如果现在就收手,只怕还来得及。于是她想了想说道:“我走这些日子,府里可有新鲜事,还不说来听听。”
平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