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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璐觉得,论起理琐事,吴月华其实比她还强些,周宝璐向来很不耐烦那些事情,对清点物品,打点针线,采买发放,拟礼单赏单之类的事情毫无天分。
她是那种手里散漫,对东西毫无概念的人,只需她有的使,她就撂开手不管。
可是如今她是东宫主母,又不能不管,只能一边头疼一边的管,这会子趁着有了身孕,名正言顺的把琐事那一块甩出去,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周宝璐跟吴侧妃说:“我已经回了太子爷了,太子爷的意思,我也就是总领着就是了,其余琐事一概交给你,你对太子爷,对我,都有忠心的,我也信得过,你办好了,叫我舒心,叫太子爷喜欢,后儿完了事,太子爷自然赏你。”
吴月华听了,便笑道:“娘娘这话我可担不起,能替娘娘分忧,那是我的造化,太子爷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有要紧的来往,娘娘免不得要操心的,不过屋里的琐事,认真说起来,也挺费神的,如今娘娘双身子的人了,越发是不能劳神的。我来办一办,原是应该的,就是怕有疏漏,反坏了事儿。”
周宝璐说:“你以前也理过东宫的事,一应都是熟的,只怕比我还强些,太子爷也这样说呢,你就不用客气了,如今东宫除了你,我还能信谁呢?”
这话说的吴月华脸上都放光,实在很有脸面,便笑道:“既如此,我再推辞就是不恭敬了,今后我有不懂的,再来回娘娘就是了。”
周宝璐丢出去烫手山芋,顿时觉得松快许多,心情大好。
当然,吴月华心情也很好,不管在哪家,管家都是有脸面的事儿,多少媳妇贴嫁妆也非要管不可,何况这还是东宫呢,从第二日开始,吴月华就到正房来交接一项项的事务,看起来颇为利落,一会子过来把档子给周宝璐看:“娘娘这东西收进库里,底下最好附上礼单档子,这样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免得回头开库赏人,倒把人家进上来的东西原样儿赏回去,叫人笑话。”
周宝璐向来没在这上头费心,只凭几个丫鬟和管事嬷嬷折腾,听着果然很有道理,立刻叫了冷嬷嬷来吩咐,周宝璐见冷嬷嬷不大以为然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
在庶务上周宝璐没有天分,可在看人识人上头却是世人都比不上的,等冷嬷嬷出去了,周宝璐便叫人:“把我进宫之前的库房档子找一本给我瞧。”
果然这那些档子收每一样东西都附上了注明了来处,外头送的礼就附上了礼单,内务府进上来的东西就附上清单,赏出去的东西,也都有去处,每旬都有核对,还有吴月华的小印。
周宝璐汗颜,人家掌事才叫仔细周到呢,自己接手了,转头交给自己陪嫁进来的冷嬷嬷,这样的规矩也给废掉了,周宝璐心里也不由的盘算起来。
还没盘算完,吴月华又来说物品领用的规矩不大仔细:“有些东西领了,拿去用在什么地方,或是分发给那些奴才,或是哪间屋里使,总得有个回执才好。”
周宝璐一查,这规矩也是自己进宫之后不理事,底下管事的人嫌麻烦,给废掉的。
把事情办成这样,真是好没面子啊!周宝璐脸都僵住了,嘤嘤嘤,被比下去了。
到晌午了,周宝璐留吴月华用午饭,吴月华也没推辞,洗了手,帮着丫鬟摆了饭,才陪坐在炕下,周宝璐随口闲闲的问过她在家里有没有理事过,吴月华笑道:“我们家一向是老太太总领,有什么事就分派给家里的媳妇、管事媳妇之类,好像我母亲,就管着家里人情来往,各处走礼,不过因着老太太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多少还是倚重大伯娘的,到后来,不是十分要紧的事,也都是回大伯娘了。我在家里年纪也小,并没有理会过这些事,只后来进了帝都,大舅母倒是指点过我,也叫我做了一两个月库里的帐,各处采买的帐呢。”
只是受过指点,临时实习过,居然就这样有架势,周宝璐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差距。
有这样好用的人,一定要用起来呀!就算今后生完了,也要想个说法,叫她管着才好。
周宝璐想到今后也能把这样的事赖给她,心里就欢喜,顿时就琢磨开了。
不过这会子虽欢喜,这几日却叫周宝璐十分的吃不消,看见吴月华拿着什么东西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她就想逃跑,平日里没个人说着,周宝璐得过且过,倒也没觉得十分打紧,这会子吴月华交接,要问清楚各处的规矩,周宝璐就总处于一种被打击的状态。
吴月华也不说这规矩不对,更不说太子妃手下管这些事的人不对,可是这种事,只要她多问两句规矩,寻思着说:若是这样儿,要是有个什么什么事,那要怎么着才好呢?
周宝璐就知道这事儿是个漏洞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问吴月华:“你觉得怎么着才好?”
吴月华说的法子,常叫她豁然开朗,所以说,且不论天分不天分,单看这用心不用心,这也是高下立见的。
单是交接此事,顺便纠正规矩,就叫周宝璐憔悴了。
其实最叫周宝璐感概的是,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交接,叫她不再鸵鸟一般不过问那些生活琐事,她也没有想到,不管是多忠心,多能干的奴才,只要主子不闻不问,也都会渐渐的懈怠,常常敷衍了事。
不过想想也是,周宝璐进宫三四年,只是嫌麻烦,得过且过,不大理事,原本立起的规矩都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