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奶娘身后抱过二小姐陈颐雅,先给杨夫人请了安,又给陈熙妤请了安,回头给正哭的顾雪银问好的时候,故意一撩衣袖,但听金玉敲击,腕上一对儿翠绿的镯子上头,正是一只赤金镂空嵌红宝石的镯子,与顾雪银的一模一样。
顾雪银顿时变了脸色,连哭也不哭了,只盯着花姨娘那白雪雪的手腕死看,花姨娘故作不解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又去看顾雪银的,高声笑道:“哎哟,顾表小姐这镯子跟我这个是一样的吧,倒也稀奇,我们来比一比……”
说着就把二小姐交给奶娘,手伸过去,要与顾雪银比镯子,这样一个姨娘身份,居然跟自己戴一样的镯子,顾雪银顿时就羞愤起来,跺脚道:“走开走开,比什么比,这里都是主子,你一个姨娘在这里混闹什么,还不快下去!”
陈熙晴这才知道周宝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时笑的前仰后附,笑声毫不掩饰,如银铃一般悦耳。
可听在杨夫人陈熙妤一干人耳中,却是一点儿也不悦耳,只是刺耳了。
花姨娘个子虽小,却从来不是能被人支使的性子,笑道:“哎哟果然是主子,就是跟主子戴的一样的,我才想着比一比,只怕看错了呢,不然说出去多难听。”
顾雪银脸涨的通红,又羞又窘:“走开,哪里是一样的,胡说什么!”
花姨娘也是银铃一般的笑:“是啊,我也就想着不是一样的才要细看看嘛,表小姐急什么,就算真是一样的,表小姐只要赏了我,那也就没什么要紧了。”
顾雪银大怒,骂道:“就赏了你……”
没想到花姨娘动作极为麻利,这个你字刚出口,花姨娘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只一薅,立时就把那个本来就有点大,戴不大稳的镯子给薅了下来,顺手往自己手上一戴,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了,顾雪银这句话才刚说完:“就赏了你也消受不起!”
花姨娘随口接道:“我又不怕折寿,怎么消受不起呢?”
然后就抱过陈颐雅来给顾雪银谢赏:“二小姐谢谢表小姐赏镯子。”
这样的一个瞬间,那只手镯就易了主,顿时落在了花姨娘手里,还是顾雪银赏的!
顾雪银气的都结巴了,指着花姨娘:“你……你……”说不出话来,连陈熙晴这样的人都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顾雪银回头找她娘:“娘……我的镯子……娘……”
陈熙妤只得道:“花姨娘,这镯子是璐姐儿给她妹妹的,姐姐的东西自然没有随便赏人的道理,花姨娘大约是听岔了。”
花姨娘这样的人物哪里会被这样的话就拿住了,二话不说,立时直直的把两只手都伸到陈熙妤跟前去:“我是陈家的奴才,您是陈家的姑奶奶,是我的主子,姑奶奶要什么,只管拿,别说一个镯子了,两个都拿去如何?还有这戒指、这汗巾子,荷包、香袋,哪怕我这条贱命呢,姑奶奶只要看上了就拿,我绝不说一个不字,也绝不会跟人说姑奶奶要我们做奴才的东西!”
她才不会跟陈熙妤纠缠听岔了没听岔,到底是不是赏我的,反正现在我谢过赏了,东西都在我身上,就是我的东西了,只要你拉的下脸来拿我的东西,我做奴才的肯定不敢反抗!
前提是,只要你舍得这脸!
花姨娘笃定陈熙妤是丢不起这脸的。
对付要脸面名声的人,花姨娘足有十年的经验了!
对这样的滚刀肉,连曾氏都没什么好法子,更别提陈熙妤了,当场被花姨娘噎的一跟头,又有曾氏、陈熙晴、周宝璐都在跟前,越发说不出那话来,只好搂紧了女儿说:“既然是银姐儿赏你的,那也就……罢了。”
顾雪银不由的又大哭起来,陈熙妤只得低声安慰。
杨夫人傻了眼,见陈熙妤都这样说了,她也找不到话说,可心中却是舍不得的,情急之下不由便道:“老大媳妇,你就这样看着!”
曾氏慢条斯理的说:“银姐儿要赏她二妹妹东西,我自然没有拦着不叫赏的道理。”
杨夫人急道:“那你就不能拦着不叫接?”
她也等不及曾氏说什么了,回头就呵斥花姨娘:“表小姐赏东西那是客套,哪里有真接的,还不快还回去,人家是客人,赏东西就接,咱们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花姨娘得了曾氏提醒,知道往二小姐身上做文章,便笑道:“做姐姐的赏妹妹那是常事,先前周表小姐赏顾表小姐,顾表小姐接了也没见失了体面,反是姐妹情谊,如今顾表小姐赏我们二小姐,那自然也是姐妹情谊,正是最有体面的事儿呢。”
说着睁眼说瞎话的抱着二小姐陈颐雅,对曾氏说:“看二小姐哭的厉害,我先抱她回屋里去哄一哄。”
曾氏点点头,花姨娘礼数周到的跟各人告退,抱着陈颐雅袅袅婷婷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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