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满满的挤了一屋子人,方老夫人进来的时候众位夫人小姐纷纷起身。
“都坐着罢。”方老夫人笑眯眯的,脸上皱纹深了些,看上去却很有些慈眉善目的意味。
“这位是定国公家的大小姐,衣姐儿。”她拉着穆青衣的手,笑容越发深邃。旁边的嬷嬷听见她的介绍,忙拿出一个朱漆描金牡丹的锦盒,里面是一支祥云羊脂玉的簪子。
“好孩子,快收着。老身知晓你是见惯好玩意儿的,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不收便是瞧不上。”
“县主收着罢,多少是老太太的心意,您若不收岂不是嫌弃?”
穆青衣瞟了眼搭话的人,是立在方老太太身边服侍的,想必是方家几位夫人之一。能记得她是县主的,看来事前用过功。她笑了笑,道了声谢,便让海棠将盒子收了起来。
不拿白不拿,白拿的凭什么不拿?穆青衣拿的心安理得毫无负担。
有了这么个开头,女眷们纷纷拿出身上的首饰给穆青衣做见礼。许是之前知晓她会到来,见面礼都十分贵重。
唯一的尴尬的是,一年轻妇人取下自己的红珊瑚耳环,却发现穆青衣耳洞没有通。按说耳环都取了,便是看见也应装作没看见,偏她死盯着瞅,手还顿在半空里。一屋子人的目光便从她身上挪到穆青衣耳上。
十四岁的女子没打耳洞,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众人不禁想起穆青衣的身世,一时都沉默下来。
气氛有些诡异,那妇人脸上像着了火一般,拿着红珊瑚耳环的手手顿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穆青衣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耳环,声音轻快的道了声谢。
“说起来柳少奶奶成亲后还是头一回出门,你也是个幸运的,头一回就撞见了县主,福气不小啊。”
立在方老夫人身边的妇人首先开腔,女眷们这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的说起这位柳少奶奶来。
柳少奶奶也知道自己险些闯祸,红着脸任众人打趣也不气恼,反倒十分感激。
“长辈”们给完了见面礼,穆青衣又给在场几个小辈一些镯子、手钏、扳指之类的小物件。她大方的很,一点都不心疼,因为这些都是礼房的人另备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乐得做散财童子。
互相见完礼了,女眷们又活跃起来。方老夫人拉着穆青衣嘘寒问暖,而穆青衣今日得了许多贵重首饰,心情不错,便陪着说了会儿话。女眷们便围着她俩说,三句不离穆青衣的德言工容,反正意思就是京城里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毕竟是一群不认识的人,而对方也一个劲的谄媚,穆青衣坐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
“和一群妇道人家闲聊必定无聊得紧,不如让八娘带县主去院子里转转,这时节莲花开的正好呢!”方老夫人看出她的不耐,提议道,又见在场几位小姐也眸子晶亮的望着她,便道,“几位小娘子也跟着去吧,同龄的娘子好说话,不比我这等老古董……”
又低声嘱咐方八娘几句,这才让她带着众位姑娘去后花园。
众千金中穆青衣地位最高,也是今日方家捧在手心的贵客,而这些姑娘事先都得了家中长辈的嘱咐,一个个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叫个不停。
“方家的玉蝶虎口在京城可都是小有名气的,前几日听八娘说开了小朵,不知今日可是全开了?不过想来贵客临门,小小荷花,不开也得开!你们说是也不是?”
问的是你们,却只盯着穆青衣一人看。她语气亲昵讨好,笑声犹如莺啼般,美中不足的是声音过于婉转而略显轻浮。
穆青衣好奇的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不管是真正的穆青衣还是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同龄的女子。想象中的同龄的闺秀,大抵不似穆青灵便应同慕青娴一般,不曾想竟也有这般的。
那女子十四五岁的年龄,身量高挑,眉眼秀丽,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将来的美貌已经可以预知。一身粉紫氤氲的宽袖对襟长衫,腰间用兰色如意丝绦系着,纤纤细腰盈盈一握,本就高挑的身量更显纤长。
穆青衣一瞥便收回目光,暗想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方八娘脸色有些难看,瞟了那女子一眼,原不想搭腔,但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还是接了话茬:“元娘说的是,昨日路过时还只绽了三两朵,今日晨间来看,竟是开了大半。想来这花草也是通晓人性的,知晓今日府上有喜事有贵客,便给主人家长长脸罢。”
方八娘眉目只能算秀气,声音也庄重多过娇柔,一番话说的妥妥帖帖的。
一群人拥簇着穆青衣,很快到达池边,看所谓的玉蝶虎口。
果然同方八娘说的一样,开了大片。玉蝶虎口花瓣多于一般荷花,荷心黄橙橙的,花瓣偏浅杏色,周围墨染一般晕着一圈桃红,艳丽至极,富贵至极。
“你们看,那朵一半红一半白!”
顺着那人手指望去,穆青衣果然看见一朵半边紫红半边雪白的,不由侧目。
“不过荷花而已,你们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仔细县主笑话你们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一片赞叹声中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穆青衣扭头望去,诧异的发现竟是先前对玉蝶虎口推崇备至的“元娘”。
这位姑娘,你要不要这么善变?
听见元娘的话,在场的小姐一愣,纷纷住了口。她们脸上都是悻悻的,好像自己真丢脸了一般。
“玉蝶虎口连养活都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