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才行至方府外的巷子口,他的贴身小厮宋宁便哭丧着脸将他拉到一旁:“五少爷,您别回去了,先随便找处躲个十天半月吧……少爷您受伤了?!”
“一点小伤,无妨。是娘让你截我的?”方程浑不在意的问。他的几个舅舅都有黑.道身份,又素来护短不讲理,方家别说他爹,便是其他几个叔叔也受过几个舅舅的气,偏这气还没法出。实在忍不住了,便来找他与他娘的茬,尤其是他娘一来只是姨娘,二来什么事都往心里咽,从不同几个舅舅诉苦,让这家子便愈发嚣张。但多少也还顾忌着几个舅舅,也不敢欺负狠了。
不过这一次是他爹方大老爷挨打,又是打脸,祖母怕是坐不住吧。
“不是不是,是大老爷的意思!四姨娘那边被瞒着,还不知道呢!总之少爷,您先躲躲吧,这次老夫人气急了,扬言要对您施家法,大夫人和其他几房都在旁添油加醋,您怕是……”
方程话听到一半,径直往方府走去。
“诶少爷,小的求您了,你别回去了……夫人这次起了歹心,买通了执家法的人,要将您往死里打……”
“少爷,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夫人她还没放弃柳家的婚事,只要打废了您,这婚事迟早要落在四少爷头上……”
那最好不过。
“少爷呐——”宋宁见拦不住,干脆抱住他的腿,赖地上不起来,“这是老爷吩咐的,小的若是拦住您,老爷还不打死小的。哼,少爷您别用那种眼神看小的,小的死也不会松手!”
宋宁哼哼唧唧不放手,方程哭笑不得,只得劝道:“好了宋宁,我没有意气用事。旁的不说,你家少爷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不过是几棍子,从小到大还少了?别担心,你家少爷不怕。便倘若真残了废了,那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哼,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小的也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到黄河不死心,绝不放手!”
“什么跟什么!”方程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往了眼方府侧开的小门,无奈道,“瞧,现在走也来不及了。来,给你家少爷点颜面,放手。”
宋宁一看,果然从府里出来一群小厮,一个个手持长棍,杀气腾腾。
“你们要干什么?大老爷吩咐过不许动五少爷,你们耳朵都聋了吗?”宋宁跳起来,挡在方程身前。别看他神色严厉气势汹汹,其实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全然吓不住人。
“五少爷,小的们也是奉老夫人之命行事,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您万不要记恨……”倘若换成其他人,怕是懒得同方程啰嗦,但为首的是方家大管事却笑呵呵同方程打商量。
身为大管事,他比许多人都看的清楚。五少爷方程虽是庶出,但长房的几个少爷里头,大老爷最看重的无疑还是五少爷。五少爷虽说臭名远扬,但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着实难以分辨,而这背后未必没有大老爷的手笔。
老夫人虽尊贵,但方家的当家人始终是大老爷,大老爷的态度才关系到少爷们的未来。有大老爷和柳家的支持,五少爷未必不是方家下一代的执牛耳者。因而虽然老夫人要发作五少爷,大管事又被按了这个得罪人的差事,可他仍然不愿将方程得罪狠了。
“我知道,您按吩咐行事即可。”
大管事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他身边便有一小厮拿出绳子要捆方程,被他一脚踹了老远:“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还不滚一边去。”转头笑眯眯对方程道,“五少爷,您请。”
方程点点头,随大管事进了方府。
“五少爷,待会儿老夫人会对您动家法,不过您放心,小的已经嘱咐过下人让他们轻些……不过多少有些痛,您且忍忍。”大管事趁身后跟着的人有些远,低声对方程道。
方程一愣,随即道谢:“多谢大管事。”
不管是谁吩咐的,大管事既然说出来便是希望他承情,那他买这个人情便是。
本以为会被带到方老夫人住处,没想径直到了方家宗祠。
“这是老夫人吩咐的……”见方程怔愣,大管事解释道,“老夫人和夫人已经在往这边赶,您且等一等。”
小半刻钟后,以老夫人为首,方家除卧“伤”在床的方大老爷外,余下的老爷夫人都来了。看见着阵势,方程不由失笑。宋宁说的没错,他的嫡母当真还没放弃让他四哥代他娶柳元香的念头。
其实他很想成全他们,他们不必这般机关算尽。
“给我跪下!你这孽畜!不肖子!居然还有脸回来?!”方老夫人敲着雕红盘虬、嘴里衔着颗红宝石的蛇形拐杖,十分气愤,“不查不知道,一查居然十日不曾归家!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娘,您消消火,且听他说一说这些时日都做甚去了,您也好从轻发落。您瞧他胳膊,还在渗血呢,定是在外头给人欺负了……”方大夫人忙劝。
“欺负?欺负的好!该!哼,你难不成不知道他?定是同那些狐朋狗友逗猫惹狗去了!从轻发落,做梦!”方老夫人见方大夫人还想开口,便道,“你也甭为他求情,反正不管你操多少心他也看不见。不仅瞧不见,还反过来龇牙伤你,你何必!”
“娘,老五胳膊上的伤似是不轻,你快问问他都是谁伤的,别惹了不该惹的人,给咱们家惹祸!咱们可不比从前,凡事都有老爷子兜着,现在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粉面玲珑,甚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