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海棠才开口,“小时候我记得我娘骂人的时候提到过,大意是,一个女子是不是处子,眼毒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虽然我不知道谁会,但四下问问还是可以的。牡丹,你的法子太危险,万一姑娘是清白的呢?不若我们先验验,也好过冤枉了姑娘。”
牡丹不说话了,直到盛夏提着桶热水走过来,她才低声问:“你要问谁?你能问谁?”
“成过亲的人肯定知道些。过几日我请假回去,若是问不着再想法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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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用过早饭,金嬷嬷便敲响了梨苑的门。穆青衣看她一张脸笑的菊花开,便没来由的恶心。
“请姑娘安。”
“嬷嬷不用拘礼。海棠,看座,盛夏,上茶。”看座一般是牡丹在做,但因来人是金嬷嬷,穆青衣便交给海棠。
“不用不用,老奴是来请姑娘去福苑的,姑娘还是紧着时间打扮一番吧!”
“现在?嬷嬷可知何事?”明明半个时辰前才从福苑回来,当时也没见什么事,现在却又要去,还要打扮……靠,不是要相看谁吧?穆青衣忍不住爆粗,因为她记得当初见夏仪征时也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好事!天大的好事!”金嬷嬷笑的连眼睛缝缝都看不见了,“是宫里的七皇子来了,说是特意给姑娘您道歉的!”
“道歉?”道歉什么的,不是应该他过我这里来吗?这是不是反了?还特意呢!穆青衣坐着不动,几个丫鬟看了看也跟着不动。
金嬷嬷一看这架势,觉得不仔细说明原委这大小姐是不会动的,便轻声细语的解释:“是这样的,七皇子说上次是他小心眼不懂事,这次是特意来给您道歉的。他呢,本想亲自来,老夫人怕他和姑娘性子不和又闹僵起来,一桩美事又……于是便请姑娘去福苑,有她老人家在旁看着,七皇子再任性也总不至于闹的太难看。”您可就说不好了。
穆青衣“哼”了一声,这才转脸拿正眼瞧金嬷嬷:“那便走吧。”“姑娘,您这身衣服,不是见客的衣裳啊……”所以说您能不能懂点基本的礼貌,能不能把架子放低点?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七皇子是个狠人,又有权有势,她一点也不想跟他结仇。既然人家递梯子她穆青衣就勉为其难给个面子好了。穆青衣换了张眯眯笑的脸:“身上这身是新裁的,虽是家常衣服,但也不至于丢丑和怠慢了客人,又想着这样不耽搁时候,便将就将就,毕竟重要的是心意。不过既然嬷嬷这么说,那便劳烦您先等等,容我去换身见客的衣服来。”
说来说去怎么反是她的不是了?重要的是心意,她那哪门子心意啊!金嬷嬷险些一口逆血喷出来。
待穆青衣换好衣裳出来,就发现金嬷嬷一张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她一向心地善良关爱弱小:“嬷嬷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歇歇?”
“不用,老太太和七皇子都在等着呢。”
“那好,嬷嬷你若有不舒服只管说,我哪里还有好多没吃完的药呢!”穆青衣说完便带着丫鬟笑着往前走了,剩下金嬷嬷一张脸半边气的通红,半边阴的铁青,看着好不恐怖。
到了福苑,守在外头的丫鬟一见她便高声通报。穆青衣却先收敛住笑意,又理了理衣裳,这才掀帘子进去。
明间,老夫人坐在上首,旁边坐着一少年郎。那少年正将手放在老夫人手心里,似是在替他看掌纹还是如何。那少年正是七皇子,他旁边立着正为老太太端茶递水的赵氏。下头,慕青娴和穆青灵坐在左侧,两人都低头喝着杯中茶,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右侧,穆青祺抱着穆青庾,眼睛却盯着坐在上头的七皇子,那眼神,恨不得往七皇子身上捅几把刀子。
穆青衣身上钗环相击,发出清越动听的声音,一屋子人便都朝她看来。她也不羞不窘,按辈分朝在场的人行礼问安。
她方才落座,上头便响起七皇子的声音。
“大表妹长的可真标志,上次你屋子太暗,我也没细看,如今才发现竟是个绝色女子!唉,上次那般竟是没发现,真真是遗憾。”
不绝色,怎能让英雄尽折腰呢?!
七皇子一双凤目在穆青衣脸上流转,言辞间尽是止不住的赞叹,只是稍显轻浮。他又提及上次,言语间极易惹人遐思,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穆青衣闻言心头不悦,但想他本就那副德性,面上倒也不显出来,只朝他微微点头。
老夫人看了心中称赞,这才是穆家嫡女应有的风度举止!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是长进,看样子庄子上静养一番倒也有些益处。不过,七皇子这话倒真是过了,难怪上次她会那般。
“你不是要同你表妹道歉吗?怎见着了却又只说别的?”老夫人怕七皇子胡言乱语再次激怒穆青衣,因而赶紧道。
“外祖母说的是,都是我乍然瞧见大表妹这般绝色,好如残垣枯木中忽见陌上春色,一时抑制不住,还请外祖母莫怪,大表妹莫恼。”
如残垣枯木中忽见陌上春色……七皇子这张嘴真能杀死人!穆青衣面露讥讽,一抬头,果见慕青娴和穆青灵都朝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老夫人也有些不高兴,七皇子那一说等于几个孙女里头只有穆青衣一个长的好的,其他全都成了朽木枯枝,丑而陋之。偏穆青衣还是她最不喜的一个,倘若这声赞换到慕青娴身上,她还能高兴几分。
“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