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就在场上,他一眼就看见坐在高台上的穆青衣,她似乎心情很好,眼睛都弯成月牙儿。他忽地有些近乡情怯,怕穆青衣看见他,生平第一次,他闪躲了。
“诶,你怎么后退?难不成被黄队吓着了?别怕别怕,有二皇子在,我们红队才不会输呢!”
身后传来善意的笑声,方程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在这备受瞩目的赛场上,自己根本躲无可躲无可遁形,他不由的就叹了口气。
“别担心,我们这边也有许多能手,未必就输给他们。再说真输了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只能愿赌服输。所以你现在紧张那是没有半点用处的,不若活动活动身子,待会儿好全力以赴。”柳缄以为方程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所以紧张了,是以劝慰。
方程怔了怔,回头瞧,见是柳元香长兄柳缄,顿了顿,点了点头。
他说的对,穆青衣迟早会看见他,他根本躲不了,既如此,何不坦荡荡的站出来?
当他终于做好准备的时候,却见台上的穆青衣脸色苍白神色拘谨,身边几个丫鬟询问关切她也不怎么搭理。
发生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扭头,看见对面夏仪征落在穆青衣身上的沉沉目光,心霎时一沉。而这时七皇子扫了眼穆青衣的方向,凑在夏仪征的耳边说了什么,方程就看见夏仪征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再看七皇子,同样在笑,那笑里却多了运筹帷幄的自信和游戏世间的了然与无谓。
他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方程心惊肉跳,再看穆青衣,却见她似乎已经调整过来,正捧着酒杯一杯杯的喝。一连三杯,直到她脸上浮出醉酒的红晕,身旁的丫鬟才制止她。
寿宴上给女眷备的是果酒,但对穆青衣的酒量来说,便是果酒喝醉也是必然。方程心疼极了,他的目光再次凝固在夏仪征身上,阴沉沉的,显然将这笔账算在夏仪征头上。
方程的目光太过阴沉犀利,夏仪征很快察觉,当他看见腰上系着红腰带的方程时愣了愣,旋即跳脚:“该死的,他一个蹴鞠师傅怎么会在这里?!”
“蹴鞠师傅?谁?”七皇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红队中有一人身姿挺拔俊美异常,神色目光也与其他人的兴奋嚣张或跃跃欲试不同,既凌厉又阴沉。再一错眼,那人又恢复了平常,仿佛方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七皇子微惊,方才他竟背脊发凉!这多年不曾有过的惊悚感觉!将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没有符合对面少年的人选,他不由问夏仪征:“他是谁?”
“方!何!”夏仪征咬牙切齿,盯着方程的眼睛要迸出火来,好似追捕猎物的狼,随时可能冲上去给猎物致命的一击。七皇子一惊,忙摁住他:“别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说你不想得到穆青衣了?!”
夏仪征渐渐冷静下来,眸中闪着凶戾寒光:“穆青衣我要,方何我也不会放过!”
“那便一个个来,先让他蹦跶一会儿。你我联手,一个小小的方何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嚣张不了几天。”七皇子眼睛微眯,危险至极,“不过,你真的确定那人的身份?方何?还是方程?”
“方程?”
“你看,他身边的那个是柳缄,对他似乎十分关照。柳缄这个人,虽然磊落热情,但却并不是对谁都自来熟,可见他们是有渊源的。那人又姓方,而我正巧知道,柳缄唯一的妹妹,正是订给了方家五少爷,方程。”
“方家五少爷?原来不是庶民。”
“虽不是,却也差不多。”七皇子的目光在夏仪征俊俏的脸上扫了一圈,“这个方程,在京城很是出名。”
听出七皇子意有所指,夏仪征一僵,旋即强道:“他功夫了得,有些名气也不奇怪。”
“不不不,恰恰相反,他的纨绔之名胜于英名,而且……”说着食指扶唇,低低的笑起来。
“你想说什么?”夏仪征觉得他的神色很是诡异。
“传说,方程好男色,而他方才的眼神……可是瞧见你同我一起的缘故?”
夏仪征脸都绿了,额上青筋突突突的,七皇子知道他的急躁性子,怕他翻脸,见状忙道歉:“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这头三人“打”的火热,那头穆青祺才将将换了衣服入场。
比赛还没有开始,红黄两队都在场边做准备活动和眼神交战。他看了看红队队员,因极少走动,许多人他都不认识。正要放弃,就看见角落里的方程,不由大讶,收了神色之后走过去。
方程也看见穆青祺,朝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穆青祺见状只好停下,也以点头回礼。可四周的人他都不认识,又因他年纪最小,站在里边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不过他虽不认识别人,却有人认识他。
“这不是祺表弟么?”二皇子长在深宫,同穆青祺几乎没有接触,但凭着穆青祺那双穆家特有的丹凤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穆青祺回头,对这个自来熟的“表哥”毫无印象。这怪不得他,七皇子肖母,有一双丹凤眼,生的极像穆家人,十分好认。二皇子却肖父,龙眉虎眼,乍看去没有一点穆家的影子,他会对这个“表哥”迷惑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下纪琦,祺表弟可有印象?”
当然有了!穆青祺脸色一变,忙行礼。
“唉唉,你干什么?快起来,表哥表弟的怎如此多礼?仔细人家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