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叹口气。平儿知机,笑道,“方才奶奶吩咐的事,不如我这就出去办罢。”说着一面往外走,一面给小琴丢个眼色。
小琴便笑道,“方才小月说要制个甚么新花样的点心,奴婢过去瞧瞧。”说着和平儿一道出去了
尤氏道,“到底是你跟前伺候的,偏比别人家的丫头机灵些。”
凤姐笑道,“ 你也不必遮着掩着 ,有话实说了就罢。我也不是那些舌头长的老婆子。”
尤氏叹口气,道,“前几日二妹妹帮着我和老娘盘问了那三丫头一夜,谁知她那心里竟是早就有了人了。 ”
凤姐明知其情,偏要做出吃惊之色来,道,“怎敢有这话。倒是个什么人?”
尤氏道 ,“头年我们老娘做生日,母亲带了他们姐妹往那家子拜寿,谁知道戏台子上请了一起串客,里头有个作小生的叫作柳湘莲 ,谁知道她就一眼看上了。
我也使人打听过了,那姓柳的小子虽说出身也算清白,偏生自己不学好,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外头都传说他和宝玉秦钟那一干人等最要好,你细想想,那都是些甚么货色。偏生那三丫头铁了心,说是除了这个东西不嫁,这话若是传出去了,连我也跟着没脸。故此来找你商议。 ”
凤姐早知尤三姐是个不省事的。哪个好人家的闺女肯看上个戏台子上的男人,也就宝玉秦钟那样的才肯和柳湘莲沆瀣一气。 只是这话倒不能直说出来,只笑道,“这个姓柳的我倒也听说过一回,据说为了小秦相公和薛大傻子还动过手的。难为令妹独具慧眼,能相中这样难得的人才。”
尤氏气极反笑,道,“人家拿你当个正经人,你反倒说这样的刻薄话。”
凤姐忙笑道,“不过说个顽笑话罢了。 依我说,那姓柳的自己都养活不了,你那妹子嫁过去,只怕也跟着吃苦受罪,哪里赶得上薛大傻子那边,嫁过去就能穿金戴银,连带你们老娘也跟着享福。”
尤氏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何况薛大傻子那脾气你我也是知道的,三妹妹嫁过去不怕拿捏不住。姓柳的如今孤身一个又家徒四壁的,跟了他哪有好日子过。 偏生三妹就认定了这个人不肯松口,她那性子又是个最要强的,我也不好说甚么。”
那性子确实是要强的,最后为了那个男人都肯抹脖子。只是既然有这份刚烈,当日又何必非要趟宁国府这趟浑水。 须知女儿家的名声比性命都要金贵,既然肯糟蹋自己的名声,最后偏又要做个贞洁烈女的样儿出来,当真可笑。
凤姐便笑道,“便是你我当日,那婚事也都不由自己做主的。 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能知道甚么好歹,不过是瞧着那姓柳的的模样出色罢了。 依我说,薛大傻子那摸样也不差,打扮起来也是一表人才的,倘或嫂子想个法子叫令妹见一面,或者她就肯了也未可知的。实在不肯,不妨教你老娘在家里寻死觅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信她一个做闺女的不心软。”
尤氏笑道,“偏你促狭。”
凤姐道,“又不是我娘家妹子,也不过白替你操心罢了。说起来赖家的事闹了一场,你们府里如今缺了大管家,可还顺手么。”
尤氏道,“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他死了自然有俞禄补上。只是他家那媳妇也是个不省事的,前几日我只好命人远远地发卖了。”
横竖是远远 的,死了卖了又有谁知?凤姐笑了一声,道,“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这边的事。谁想着老太太待他们家天高地厚的恩情,这些狗奴才竟然暗地里做出那样的勾当来。依我说,两府里这些奴才,倒是你们府里那个焦大最干净。 ”
尤氏听她提起焦大,道,“可惜那老货没福,原先想着送他去乡下庄子上养老,谁知道半道上翻了车,最后连个尸首也没找回来。你大哥哥现在提起来他来还有些伤心呢。”
凤姐心里有数,却道,“ 大哥哥这几日可还好?”
尤氏道,“左不过还是那样。前儿又买了两个侍妾进来,改名叫配凤,偕鸾 ,成日里在后头笙歌不绝。我想着他能忘了红蜻之事最好,免得伤心,便额外给那两个侍妾屋里多配了几个丫头,由着她们乐去。”
凤姐看她一眼,笑道,“嫂子如今越发贤惠宽厚了,怪道珍大哥肯放心高乐。”
尤氏苦笑道,“我不贤惠又能怎样。你如今是有子万事足,我可有甚么呢。琏儿如今待你千好万好,外头谁不知道。”
两人说了一阵,尤氏便起身告辞。
平儿正好从外头进来,笑道,“ 奴婢方才去林大娘那里和她说了,奶奶放心罢。”
见凤姐脸色和缓了些,方小心翼翼的问道,“奶奶何故忽然想起那小厮来?不过是个不成器的东西罢了,奶奶莫非要重用他不成。”
凤姐道,“你怎能看出他不成器?”
平儿道,“奴婢往常也曾见过他几回,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今日过去恰好撞了个对面,林大娘说了我才知道便是他。虽说那样貌也算端正,只可惜那言行举止一看便知是个阿谀奉承之徒,不堪大用的。”
凤姐笑道,“看来这些年我没白教你。那小子就是个没有廉耻又无情无义的东西,我教林大娘不许派他出门的差事,就是怕他出去给咱们惹出事来。只是眼下我手里没凭没据的不好乱说,你且等着瞧罢。”
说着想了想,道,“教小红去请二姑娘过来,我有话和她说。只是不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