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也假模假式的过来劝道,“老祖宗万不可为这贱婢动气。只是如今倒要如何处置她才好?”
老太太盯着袭人看了半日,,见她额上已是殷红一片,只觉得厌恶无比,道,“把这小贱人拖下去关进后院柴房,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了,若是跑了死了,都是你们的不是。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传出去一个字,你们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两个婆子应了,左右架起袭人直接拖了下去。老太太又对鸳鸯道,“你去告诉宝玉,就说袭人家里有些事故,她老子娘回了我,接她家去瞧瞧,过两日再回来。 先教晴雯麝月两个用心服侍他几天罢。”
鸳鸯只得答应着去了。老太太阖目半日,向凤姐道,“亏得你心细些,才把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揪了出来。若是再等几日,只怕无法收拾。想来我好端端的宝玉,都是被这小贱人勾引坏了,这还了得!”
老太太自小疼爱了宝玉这些年,总觉得自家孙子千好万好的,不想前几日却闹出和薛蟠那件事来,生气灰心之余,也不免疑心自家的乖孙是被外头的浑人勾引坏了。
原先只当是秦钟那小崽子的不是,不想凭空又出来一个袭人,如此看来竟是自己指给宝玉这丫头的不是了。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无端堵心,便道,“此事也不能瞒着二太太。终究是宝玉的亲娘,也须把她叫来商议一回才是。凤丫头打发人去请过来。”
凤姐应了,出去打发外头的婆子往二房那边送信,只说老太太这边有事,请二太太过来商议。
且说赵姨娘解了禁足之后,每日偏要打扮的齐齐整整的往王夫人屋里立规矩,却又不多说一句,不多行一步,只娇娇怯怯的站在那里请了安便一言不发,倒似受了欺负一般。王夫人要挑个错也挑不出来,又恐贾政瞧见还以为自己给了她气受,只得咬着牙偏要做出大度模样来,待她请安毕了便匆匆打发出去。
且赵姨娘原本就是有几分姿色的,如今收敛了气势,不再张牙舞爪的,反教贾政觉得新奇喜欢,每日里越发都要过去她屋里,倒比先前那些年越发得宠了。王夫人瞧在眼里,恨在心里,只是说不出来。
这日刚打发走了赵姨娘,坐在那里生气,外头金钏儿进来,道,“太太,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说有事请太太过去商议的。”
王夫人自分家之后心里不快,便不大过去那边。因着每回过去瞧见邢夫人自荣禧堂出来,心里都犹如针扎。只是既然老太太有请,只怕是有甚么大事,只得忙忙的赶了过来。
贾母早把屋里诸人都打发了出去,连鸳鸯都命出去在门口看着。凤姐自然更不肯趟这浑水,紧着在老太太跟前替袭人多上了些眼药之后,早就指一事回避了。
王夫人过来时见鸳鸯独自在门口站着,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进门便见老太太也是独自坐在榻上,忙笑着上来请安。
贾母淡淡道,“免了罢。今日教你过来,倒不为别的。宝玉屋里的袭人无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倒说说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话犹如平地响了一个焦雷,只把王夫人炸的眼前一团金光。半日才回过神来,颤声道,“老太太方才说的可是当真?”
贾母原就没打算曲折隐晦,故而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见她问起,便道,“袭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若不是凤丫头细心瞧出不妥来回我,只怕不日你就要抱上孙子了。 那时只怕阖府里都要当成笑话传。如今这事并没有外人知道,只你是宝玉的亲娘,我才把你请过来商议商议。”
王夫人只觉得双腿一软,忙扶着椅子坐下。
须知她已是将近五十的人了,膝下两个儿子偏又早死了一个,如今只剩了宝玉一根独苗。虽说还有个贾环,终究不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
自己年纪又大了,和贾政如今只剩下相敬如宾,再想有个子嗣犹如水中捞月。 若是宝玉有个三长两短的,二房的家私只有落到贾环这个小孽障手里的份。 且赵姨娘如今越发多了些心机算计,那时自己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只是袭人素日都是温柔和顺的面目,在人前又是最讲规矩的,处处妥帖周到,谁曾想会咬人的狗不叫,竟能闹出这样的事来。可怜自己的宝玉小小年纪,就被勾引坏了,----这也是小事,只恐他年纪轻轻的淘虚了身子,再做下病根,久后可怎么得了。----不得不说王夫人和老太太这一对婆媳 心意相通,自家宝贝做下的错事都是被贱婢勾引坏了,自家的宝玉依旧是千好万好的。
何况元春刚刚封了贤德妃,不日便要回来省亲。若是家里兄弟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被外人知道了,只怕省亲之事也要凭空波折。 王夫人这么想着,愈发的痛恨起袭人来,只恨不能立刻乱棍打死。
偏生贾母又道,“袭人这些年在宝玉屋里也算恪尽职守,咱们家向来也是宽柔以待下人。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倒不如给她开了脸,明放在宝玉屋里。这样也能堵了那些奴才们的嘴,便是传出去,也不过是收了个通房丫头罢了,也不为大事。”
王夫人正为赵姨娘的事儿恨得牙痒,哪里肯给儿子屋里也添个狐狸精,立刻道,“宝玉如今还小,若是这么添个通房,只怕老爷知道了也是不允的。何况便是要抬举,也万万不能抬举这样不知廉耻的小贱人。倘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