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听说瑞王爷在御书房,皇帝陛下有些意外,他忍不住问刘太监,“老二说了是什么事没?”瑞王爷最近愈发地惫懒了,除了每月的大朝和初一十五来给太后请安,别的时候他一般都很少进宫,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一大清早就候在御书房。
皇帝陛下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刘太监也同样一无所知,摇头应道:“奴才见王爷那样子,倒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事。”他先前去御书房瞧了一眼,瑞王爷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两只手都拢在袖子里,有节奏地一抖一抖,仿佛在哼着什么曲子。这实在不像是受了委屈来告状的。
皇帝闻言便没再多问,径直进了书房。
才一进屋,瑞王爷立刻就起身相迎,眉眼带笑地看着皇帝,兴奋地朝他招手,神神秘秘地笑,声音也压得很低,“皇兄,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他甚至不像平日里那样疏远又见外地向皇帝行礼,一瞬间,皇帝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年轻又热情的年纪。
皇帝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起来,脸上也带了笑,侧着脑袋朝瑞王爷看了几眼,目光落在他宽大的袖子里,“你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瑞王爷心情很好地笑,又向刘太监吩咐道:“去烧壶开水过来。”
刘太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告退了。这种小事原本轮不到他来做,但刘太监是个机灵人,他立刻就意识到瑞王爷和皇帝陛下有话要说,遂立刻借机告退,同时还朝书房里伺候的其他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也都悄然退下。
等屋里人都走了,瑞王爷才切入正题,把藏在衣袖里的小瓷罐拿了出来,像献宝似的送到皇帝陛下手里,而后,一脸期待第看着他,两只眼睛简直在放光,就像是幼时他偷溜出宫,从树梢的鸟窝里艰难地淘了几只鸟蛋拿回来献宝一样。皇帝陛下想,就算这瓷罐里装的又是几只鸟蛋,他也应该高兴。
皇帝陛下一边看着瑞王爷,一边漫不经心地开了罐子,然后……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顿时传入鼻息,皇帝陛下一愣,展眉朝瑞王爷不解地看了一眼,“老二你什么时候会调香了?这味道倒也雅致。”闻着有些熟悉,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味儿,不似檀香沉香那般内敛厚重,倒有一种轻灵优雅的感觉。
瑞王爷挺得意,“皇兄没闻出来?”
皇帝陛下抬头看他,“到底是什么?”说话时,他又抖了抖瓷罐,从罐子里倒出一小把鲜绿的茶叶,全都是同样大小的嫩芽,状如莲心,一色儿的油润嫩绿,好看极了。“这是……莫非是茶叶?”
皇帝陛下并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年轻时也跟着先帝南下巡视,曾亲眼见过茶叶的原形,所以这才能一语道破真相。
说话的时候,刘太监已经拎着水壶进了屋,瑞王爷迅速上前接过,又朝他挥了挥手,刘太监会意地退到了门外。
瑞王爷也不跟皇帝多说,依着赵诚谨送来的泡茶之法泡了一壶清茶,他和皇帝一人拿了一杯,眯着眼睛美美地细品,喝完了,又问:“皇兄觉得这新茶如何?”
“好!”皇帝言简意赅,他立刻就看到了这新茶中的巨大利润,一时间有些恍惚,但看了看脸上兴奋未退的瑞王爷,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家兄弟,总比落在旁人手里头强。
“那……既然皇兄也这么说,臣弟就厚着脸皮向您问一句,您看这制茶之法能不能……换个什么爵位之类的……”瑞王爷说到此处还有些别扭,一咬牙,狠狠跺脚道:“我也不瞒着您了,这都是顺哥儿的鬼主意……”他巴拉巴拉就把赵诚谨跟孟家的婚事给交代了,又无奈摊手道:“这事儿要是平哥儿干的,我保准要打断他的腿,可顺哥儿……我实在是下不了手,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谁让我这当父王的欠了他的。”
皇帝陛下早已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半天没回过神来,愣了有半晌,他才霍地跳起身,激动地朝瑞王爷怒吼,“老二啊老二,我看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可是顺哥儿的婚事,他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还跟着他一起胡闹,这婚姻大事岂是儿戏?那孟家……你刚刚说是个什么官儿?什么屁大点官!那能教养出怎样的姑娘来?你自己说说,这事儿是给他赐个爵位就能解决的么?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怎堪为王府的女主人?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王妃呢?她怎么也能由着你跟顺哥儿这样乱来……”
瑞王爷早就料到要被他臭骂一通,这会儿倒也不气,耐着性子由着他吼,待他吼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润嗓子的时候,瑞王爷这才见缝插针地辩解道:“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这事儿王妃也早应了,我要是再不答应,顺哥儿还不得跟我闹别扭。”
“那也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婚事给定了!”皇帝气得要命,恨不得把手里的茶盏都给砸了。
瑞王爷欲哭无泪,“顺哥儿急啊,再不去提亲,人孟家就要给他家姑娘招上门女婿。人家也没想把闺女嫁过来,说是齐大非偶,怕孩子在王府里受委屈,想留在家里头招赘婿,可顺哥儿急啊,饭都吃不下,门也不出。那孩子从小到大就懂事乖巧,那些年又在外头吃了不少苦,我是一想到这里心里头就难过的不行,哪里舍得他再受委屈。换了是皇兄您,见了他那样子也得心疼。”
皇帝还是不高兴,但终于没再骂了,脸色沉得像锅底。瑞王爷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