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听到张汝贤已然是彭城的县丞,吓了一跳。彭城有七品的县令,八品的县丞两人,还有许多杂役。可要说到权利上,县令还得依靠县丞办事,县丞才是整个府衙最重要的人物。他实在想不通,张汝贤怎么去了一趟京都,就摇身一变,成了县丞。
莫非他有贵人相助?
张英猜的没错,张汝贤随甄家去了京都,遇到了一个贵人。
甄家本是书香门第,祖上曾任吏部尚书,因朝廷争斗,这位甄大人有了退却之意,加上年纪大了,便解甲归田。但这位甄大人的门生故友却极多。甄家去了京都,许多人都来邀请甄家接风,诉说当年老太爷的恩情。
张汝贤只是教书先生,本来无缘参加这些酒宴。但甄老爷看张汝贤为人正直,又颇有才学,就让他相陪。
在酒桌上斗酒,众人一时兴起,便要斗诗,甄老爷当时喝醉,不得已,甄家小公子就央求张汝贤对诗,莫要坠了甄家的脸面。
张汝贤恭敬有礼的对了一首诗,引起这些高官的注意。随即大家命题又让他做了两首诗,均是新意昂然,立即被众人所称赞。
其中有一位吏部侍郎的大人,对张汝贤甚为欣赏,与他谈论当今朝政。张汝贤虽然答得零碎了一些,但观点极为新颖,让这位侍郎极为称赞。
后来,吏部侍郎几次到甄家走访,发现张汝贤为人正直,品行恭良,便在朝廷上举荐。再后来,张汝贤就没通过科考而成为八品县丞,被委任到彭城做官。
张英心里咯噔一下。侄儿是县丞,就不能报官了了。他能做官,说明有贵人扶持。莫要惹恼了他身后的贵人。
可若是不给他们二人一个厉害,怎对得起汝城?心头猫抓似的。却无计可施。他空有漕运,可没有官府权利。若是张汝贤以官府力量为难漕运,反而是一件危险的事。漕运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万万不能被查的。
他不是要分家吗?分家也未必不好,那就让他们净身出户。到时候大哥身下无子嗣,这家产还不都是自己的?
至于那个段如云,不过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丫鬟罢了,她生个女儿也就罢了。若是生个儿子,岂能留着?
心中百般盘算之后,张英咳嗽一声,笑着说道,“没想到汝贤还有奇遇,居然做了官,这对我张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大哥,不如我们摆酒庆祝一番,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
冯兰儿惊讶的看着张英,他怎的唱了反调?
她心中有气。但觉得张英不会不管她们娘俩,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目光恨恨的看着张汝贤与杨红佩。
张汝贤眉头皱了皱。他素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叔叔不是善茬,估计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若是现在不定下来,将张汝城赶出去,以后恐怕就没了机会。
“二叔不急,且将现在的事情处理完毕。”张汝贤有了官身,说话底气也足起来。
杨红佩就像一个小妻子一般的站在他的身后,任凭这个男人为自己挡风遮雨。说实话,她真的很感动,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单打独斗,除了福伯。从来没人对她如此的爱护过。
张英笑容凝滞在脸上,有完没完了。还要穷追猛打?他脸色变了变,对大哥说道,“大哥,都是张家的子孙,都是你的儿子,如此萧墙内斗,对我张家的名声不好。我看汝贤也有出去,不如就让他在外面做官,这样以后相互有个照应。”
张老爷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办法来,接过这话的意思是让汝贤分家。
这简直是将张家的大好前程往外推啊。
狠狠的瞪了张英一眼,张老爷撅着小胡子说道,“不行,汝贤必须要留下,汝城犯了如此大的恶行,必须赶出去。”
杨红佩看着张家两兄弟,心中冷笑,都是为了利益,从来没有为自己儿子想过。若是张汝贤没有官身,恐怕此刻二人都被赶出去了吧。
张英脸色不好看,这个家里大哥还是做得了主的,但他不能让汝城就此被赶出去。
冯兰儿焦急的看着张英,眼神中充满了急切。
“大哥,此话就不对了,杨红佩不守妇道,既然有了此事,不如就嫁给汝城罢了。”
“不行!”张汝贤厉声喝道,他没想到二叔居然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脸色紧绷,眼睛几乎要喷火。
张老爷气的说不出话来,怒声说道,“哪里有长子的媳妇儿嫁给兄弟的,你不是教人戳我张家的脊梁骨么?此事不行,此事就这么定了。将汝城送出去吧。”
张老爷说完,也不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要走。
“老爷慢走!”忽然,韩秋香站起来,款款说道。
张老爷疑惑了下,“你还有事?”
韩秋香点点头,“老爷,妾身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请老爷做主。”
众人都看向韩秋香,这个躲在家里几乎不怎么说话,也不参与家里事务的妾今天想要干什么。
张老爷坐回原位,“你说吧。”
韩秋香看了一眼冯兰儿,鄙视的眼神,然后又看了一眼张英,嘴角挑起,讥笑的于嘴角。
她必须今天摊牌,今天是最佳时机。这些年来,终于搜到了证据。所有人都以为她认命了,认为她最好欺负,但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
原本她以为会更晚一些才能找机会说,可没想到今日张汝贤回来了。而现在,她就有了同盟。至于段如云,她相信,不会扯自己后腿,只有可能落井下石。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占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