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禁不住冷笑道:“铮哥,后头都没其他耳朵了,你别装啦!”皇后斜瞥了苏铮一眼,道:“再说了,这明明就是牡丹,你咏什么芙蓉,哼……”
苏铮脸上浮起绯色:“呵呵,反正是被妍妍你嘲笑惯了的,我也不怕惭愧。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可比不上你那些亲哥哥们,最大的两个特点,一就是胆子小不敢上战场,二就是没什么真才实学,只会官场虚混。虚混哪个虚混,混得步步哪个高升……”苏铮说着抬臂,寸寸升高,仿若人身轻如燕,步步高登云梯。
皇后挑着眼皮白苏铮:“你还真是从来不知羞……腹内草包!”皇后眼皮一垂:“不过景郎也只愿用你这种草包。”
“那是,他怕人抢座位嘛……”苏铮用最细小的声音嘲笑。他心念一动,偏头盯着皇后细细地瞧:“妍妍,你同陛下情深意长,其实你提一提,陛下虽有难处,却也会重用你那些哥哥的。”
皇后摇头:“盛世何须良将,陛下不折弓便是万幸。”
苏铮耸了耸肩膀,“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旧事算起来……还是我们苏家亏欠了理了。陛下这种人,生来就是天子心性,只许他胁迫人,不可他人胁迫陛下。你非挟陛下杀原配,他自然膈应在心里,这忌惮的心思说小可小,说大可大,万一膨胀起来,我们家便成覆巢。其实,当初如果你不以八部兵权要挟陛下杀妻,定天下后,家里人也不会各个战战兢兢,释兵权保脑袋了。”苏铮侧首,目光深深胶在皇后的面庞上,“妍妍,其实那贱.人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物。叔叔未捐躯前劝你的,其实是对的,‘让陛下把她休了,不杀,她也闹不出来什么的。这样做,陛下反倒会念着我们家的大度,尤其是你的贤善’。”
“本宫偏不这样做。”皇后高傲地昂起头,目中无悔:“留着她,本宫永远觉得膈应。就好像有一种印记,时时刻刻在眼前提醒,本宫捡的……是别人穿过的破鞋!本宫出生高贵,又爱景郎至深,岂可容忍曾与边陲小吏之女分享过情郎。”皇后望向远方,目光坚毅,“只有将她抹去,景郎的过去、现今、将来,才完全属于我一人。”
苏铮静静的看着皇后,良久吟道:“听说……蔡修仪要生了?”
“本宫知道!”
皇后的声调陡然变高,但她很快深长吐纳了一口气,恢复如常神色。皇后呢喃:“父亲为他战死,他为本宫杀一无用之妻,算来,其实是本宫家里亏了。再则,本宫当初只不过跟他言语提及‘杀个妻吧’,又没真拿刀架到他脖子上逼着他杀,连催促都没有……”皇后转过身,问苏铮:“铮哥,倘若陛下拿刀架在你脖颈上,逼你杀我,你会不会杀?”
苏铮果断道:“不会。”
“这便是了。我就提了一次,他就忙不迭着手策划,毒药、时机、地点,都是他自己挑选的安排的……人也是他亲自杀的,他自己去大内配的最狠最快的毒药。”皇后嘴角噙起冰凉笑意,眸色中却带着一丝痛快:“所以说,怪得了谁!”
皇后起手,用长指甲狠狠掐下两朵艳丽牡丹,重重摔进手挽的竹篮里。她又将竹篮塞给苏铮:“铮哥,给你!这两朵牡丹赐给虞儿,愿她今后配个好郎君!”
京郊。
汉王好狩猎,一个多月憋在府中,他实在憋不住了。酒一喝多,脑子发冲,汉王竟又带着侍卫们呼啸过街,京郊狩猎。
谢致与常蕙心各乘一匹黑马,并排赛马。天气凉爽,旷野无垠,青草矮浅不没马蹄,骏马的速度飙起来,青草、鬃毛和衣袂齐齐后倒,两边耳中听着风声呼啸而过,合着韵律的蹄声,竟成最愉快的乐章。
谢致开怀畅笑:“我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跑得累了,谢致和常蕙心均勒住缰绳,令马匹放慢速度,缓缓地归,两人的胸脯仍在起伏,背发微汗。谢致前眺一眼,又左瞟一眼,见前方仍是望不到界限的旷野,左侧则是猎兽的深林。谢致稍稍喘气,问常蕙心:“阿蕙,是再赛一场,还是左转打猎去?”
少顷,常蕙心答道:“打猎吧。”
两人说说笑笑,调转马头欲入林狩猎,底下马儿慢走,马背上的常蕙心轻问起:“三吴,不知新榜的名单最近有没有透露出来?”
“没有,皇兄亲阅亲批,守得严实着呢!”谢致的目光盯住马首和缰绳:“没得消息,皇兄还要亲自殿试,才定名单。我现在连要殿试的前十五名,是哪十五人也不知晓!”
常蕙心心事重重:“这样……”
谢致转过头来,定定望了常蕙心一眼:“怎么了,你这是在求容书生高中,还是求他千万别中呢?”
常蕙心垂睑,她想到容桐近日来的煎熬——他震惊于满朝满场舞弊,感到难过,继而愈发支持周峦,但是又为韦俊的丧命伤心。常蕙心亲眼见着,容桐日日恍惚,却不肯辜负圣恩,强打起几近崩溃的精神,去再次参加春闱。
常蕙心抬起头道:“我希望他落第,琴父并不适合官场,要是他真入仕,只恐不出两、三年,身心俱损,命不久矣。”
谢致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孤是不知道容书生中没中的,但是孤信得过一川的才能。凭真本事,状元之位非周一川莫属!”谢致说完,竟打马先驰入林,丢下常蕙心在后面。
汉王……好像生了很大的气。
常蕙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