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常鸦鬓>第2章 千秋万岁(二)

盗首立定良久,突然呆呆长应了一声:“啊——”

起初,盗首见着棺材里突然坐起来一个人,纵然他胆大,也被吓得不轻。但过会他缓回过劲,心中惧怕便减弱至八分,后来又见坐起来的是名女子,面色如常,言谈礼貌,还虚心想他们请教,盗首的惧怕又再减五分,只剩下三分。

盗首索性跨步上前,伸手摸了女子手腕一下,肌肤温热,有脉搏,她是活人。

盗首便再没有什么惧怕了,侧身弯臂,拔出靴中匕首,要灭口杀人。

哪知女子只是一个旋身,轻巧避开的。

她是有武功的人,而且功夫不弱。

“老大,君子当以礼还礼,她同你好生讲话,你怎能动手取她性命!你同我说好了是来盗墓的,可不是来杀人的!”一直站在甬道和玄宫相接处的那名胆小盗贼喊道:“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哪有同女子动手的道理!”

盗首听到自己的同伴替女子帮腔,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过身来,匕首朝准女子喉咙,再次直刺,口中却对同伴骂骂咧咧:“娘的,没用的书生,女鬼你也怜惜?”

盗首一不做二不休,接连再刺,女子却俯.身弯腰,头颅和身子一齐往右滑过,再次避开盗首的攻击。她并不想杀人,也从来没有杀过人,本性驱使她能避则避。但是避了十几个来回,盗首仍不放弃地袭击她,女子心中念头一闪:这样又能避到何时?你不杀他,他却要杀你……

女子突然冷笑一声,凄凄厉厉在这玄宫里回响,她以极快的身法闪到盗首身后,右手掐了盗首的手腕,操控着匕首往胸前一送,刺进了盗首的心房。

“犯我者死。”女子一面冷冷说着,一面将匕首拔出来再重新刺进去,往复三次,且令匕锋在盗首身内来回搅动,确保他彻底断气。女子自言自语,再次重复:“犯我者死,决不轻饶。”

人犯我一寸,我还人一分,不再心慈。

女子拔出匕首,甩了盗首的尸身,任他瘫倒在地上。女子抬手看看,见盗贼的血通过匕刃下渗,沾在她手上斑斑点点,似大小花钿误画在虎口上。她也不擦,紧握着匕首向剩下的那名盗贼走去。

最后这么盗贼始终未曾动作,见女子走近,愈发怕了。他自己蹲下来,抱首低头,口中不断叫着饶命,饶命。

女子将匕首轻搁在盗贼肩头,不发一言。少顷,女子闻到一股怪味,再定睛一看,竟是这盗贼shī_jìn了。

女子垂下眼脸,出声道:“你是初犯么?”

常年盗墓的人,眸光较常人明亮,女子观察另两名已毙盗贼,皆目光炯炯如猫,唯独剩下这名盗贼,眸光寻常甚至还有些眯眼涣散,倒像是个……常年用功苦读的书生。

“女先生饶命、饶命。”尿.了裤子的盗贼全招了出来:“小生姓容名桐,安州遂县人……”

女子旋即思索,天下未有唤作安州的地方。她皱皱眉头,将得手上的匕首紧了紧,匕刃悄然挨近盗贼脖上肌肤。

盗贼不查,犹自交待:“去年秋闱中了乡试第三名,朝廷体恤,允我参加今年的春闱,还发了十二两银子的路费。只是、只是阿爹好赌,不仅将十二两银子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下三十两银子的外债。由于爹爹名声在外,小生东借西借也借不到钱,这、这盗墓的首领亦是讨债人之一,他讨上门来,我无钱还债,他便诱说我有一笔大买卖,只要随他一起做了这桩大买卖,不仅能够还钱,还能重新筹集上京的路费。我随他来到此处,才知……”盗贼说着将头深深埋下去,缓道:“……才知是盗陵,却已回头不得。”

女子听完,并不急着言语。少顷,她问:“秋闱、乡试、春闱分别是什么?”

“是本朝皇帝新兴的科举考试……”盗贼将科举事宜,逐一向女子讲解出来。

她眉头更锁,悠悠回想起某年某日,一位朋友登门拜访他的夫君,两人相谈甚欢,喝了点小酒。末了送走朋友,夫君就有些醉了,同她感慨朋友屈才,因家属寒门又不习武,绝了入仕之道,导致明珠蒙尘,不能展报效之志。

她听了也为夫君的朋友伤心,忽然灵光一闪:“要不你向陛下进言,劝陛下单辟出一条选拔,公平公正选拔这些寒门贤才?”

“如今的陛下,岂还听得进旁人的话!”夫君叹气摇头:“再则这个世道,民不聊生,朝廷忙着剿灭义军都忙不过来,哪还有钱,有精力去开这番新举!”

……

如此推来……现今地上的世道,已经大好了么?他是否仍得陛下的信任?若他仍大权在握,杀他可就难了。

女子收回神思,声音清冷问盗贼:“今时是几年、几月、几号?”

“元嘉三年,正月十六。”

女子一嚅唇,“元嘉”这个年号她没听过。女子追问:“‘元嘉’往前,年号为何?”

“建平。”

这个年号女子也没听说过。

“‘建平’再往前呢?”

“‘光熙’。”盗贼瞧见女子面色阴沉,赶紧补充道:“或者‘永常’。”

这两个年号她都听过。先帝是在永凤三十一年崩的,紧跟着襁褓中的小皇帝就继位了,年号光熙。光熙三年,外戚桓玉良自立为伪帝,年号永常。

就是在光熙四年,或者永常二年,她,常蕙心,入夜与夫君一场交.欢。缠绵过后,常蕙心犹在喘气,夫君体贴地递来一杯温水,她不假思索一饮而尽,并随手将杯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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