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晚上,浣衣局角门外侧日日都会响起黄鹂鸟的叫声,子衿应声赴约,夜未央却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每日子衿帮他涂完药粉后,两个人便畅聊一会儿,却都甚觉愉悦,时间也就过得极快。
两日后,子衿终于明白浣衣局艾蒿林后面角门上的黄锁,为何会时而在里侧,又时而在外侧了。经她几次观察,麻姑在浣衣局院内的时候,黄锁都是在里侧,那么麻姑无故消失的时候,黄锁总是在外侧,所以这个角门除了她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麻姑。她猜测是麻姑恢复神智之后,发现了角门的存在,或是她之前就知道,而是现在神智恢复,想起了之前的记忆,才利用角门之便来回走动。
子衿也不揭穿她,更是从来不问她去了哪里,日子依旧如从前那般,她有好吃的总是第一个留给麻姑,还是日日为她梳喜欢的发型,陪她聊她感兴趣的事。而水漾也是得闲的时候就往西厢房跑,在子衿和麻姑面前便恢复如常人一般,说话自如。
甚至还让子衿帮忙,找个机会和暖春姑姑说一下,看她能不能搬到西厢房来陪麻姑还有子衿同住。尽管子衿和她说这西厢房冬冷夏热,又年久未修,住着并不舒服,水漾却不管这些,执意要找机会过来,子衿便也就笑着答应,若有机会一定和暖春姑姑说及此事。
到了下午,子衿正和一群宫人围在一起洗衣服,齐康终于再次来到了浣衣局,照例依旧对暖春进行了一番贿赂,才能将子衿叫到一侧悄悄说上几句话。
“小姐!”齐康满面春风,乐得一拍手说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子衿柳眉一挑笑道:“莫不是你升官了?”
齐康一皱鼻子,“哎哟喂!我的小姐。我说是您的好消息,不是我的。”
在齐康眼中,无论他是高兴还是忧伤,一切情绪皆因这位小姐而起,似乎他眼中的世界,一切均无色彩,唯有这位小姐的存在,才是他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
子衿想到这些,忍不住心中一暖,接下来却又是一酸。暖的是齐康待自己这般掏心掏肺毫不保留。这等主仆情份当真世上难寻;酸的是齐康为自己前途尽毁,自己却无能力保他一世无忧,反而事事让他为自己劳心劳力。实在汗颜。
子衿心中一阵动容,为掩眼中的湿润,她伸手扯了扯头上的柳枝,垂眸说道:“我整天在这浣衣局里洗衣服,会有什么好消息啊。不惹祸,不被暖春姑姑罚,我就已经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那可不一定,你猜怎么着?”齐康笑嘻嘻地透着神秘。
“怎么着?”子衿歪头看他。
齐康神神秘秘比划了半天,却只是自己拍手哈哈大笑,并未说出只言片语。笑得子衿直发懵。忍不住打断他道:“到底是怎么了?”
齐康终于止住了笑声,这才美滋滋地说道:“小姐,我认识了一个在议政殿当差的小太监。已经托他将您的画像放在了议政殿最显眼的位置,保不准哪天皇上就会看到,您就擎好吧!”
“将我的画像放到议政殿最显眼的位置?”子衿忍不住有些黑了脸,语气中便带着几分责备之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又是在哪找到的我的画像?”
许是齐康今儿太高兴了,他又是一阵得意洋洋的大笑后才说道:“小姐您想啊。万一皇上哪一天看到了您的画像,他一定会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姿容出众的美人儿,定是要你入宫伴驾的,这样您不就成了娘娘了吗?”齐康正在为自己的精心安排而得意,却未发现子衿的脸已经越来越黑,齐康继续说道:“至于在哪找的画像,当然是宫中的画像馆了,小姐您在留芳宫做秀女的时候,不是有画像馆的画师去为秀女们画像嘛,所以……”
齐康说了良久,终于发现了子衿脸色不对,这才收敛了笑容喃喃道:“小姐,奴才这不是想让您当娘娘嘛!”
“娘娘是靠这种方式当的吗?”子衿气得脸色发紫,“你,你可真是丢死人了!”
“我,我……”齐康见子衿转身欲走,心中一慌赶紧说道:“哎哟喂小姐,您要是不高兴这样,我叫人再将画像偷偷取回就是了嘛,您别生气呀!”
子衿忽地停了脚步,回头瞪着他,生硬地问道:“可以取回来了?”
齐康点头如捣蒜,“能,能,绝对能!”
子衿双眉皱到一块,拉着长音说道:“那还不快去。”
齐康自小和子衿一块长大,却不曾见过她如现在这般生气过,自是知道非同小可,赶紧答应着,转身就跑,刚跑了两步,却听子衿又喊道:“回来!”
齐康一个急刹车,脸上的汗珠就滚了下来,怯怯问道:“小姐,奴才又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子衿嘟着嘴,依旧没从刚才的火气中缓冲出来,但却没有忘记麻姑交待的事情,于是伸手入怀掏出那个玉如意给齐康看。
“小姐,这是?”齐康看着子衿手中的玉如意问道。
子衿平复一下情绪说道:“这是一位老人家交给我的,她想让我帮忙找一个可靠的人,帮她把这个玉如意交给罗修恩罗宰相,我在这里又出不去,思来想去也只好求你帮忙了。”
齐康略带一点为难之色:“小姐,您知道的我在内务府当差,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一般都是早晨到勤政殿上早朝,便回去了。最多也就是被皇上单独召见到议政殿议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