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的最后一天,警笛声响彻秀水村上空。
张楚身着警服,头戴警帽,推门下车,弓步拔枪,对准欧阳文凯。
被冠以“窃心大盗”之名的欧阳文凯,神色自若的趁张伟分神的空隙里跃至张伟身后,曲臂卡住了张伟的脖子,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前,脚一抬,拔出藏在靴子中的手枪,对准了张伟的太阳穴。
背水一战,也不过如此罢了。没有了退路的匪类,尤要垂死挣扎。
警匪对峙,场中人均是屏息凝神,苏君逸默默的避开欧阳文凯敌意的眼光,一点点挪向洋楼正门处,打算锁上楼门。
一旦叫欧阳文凯进入了楼中,后果不堪设想,只要他坚守不出,警方定然要更加的费神耗力,一旦需要出动特警,这事就更加难看了。
当欧阳文凯明白苏君逸的意图时,他立即叫嚣着假扣扳机示威。
张伟眼睛一闭,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来,叫张楚瞧了不由得将一张娃娃脸拧成苦大仇深的模样。
苏君逸止住了步子,紧紧的盯着欧阳文凯的手。
场中其余的匪类几乎在欧阳文凯拔枪的同时亮出了各自的刀具,却被与之对战的警员拔枪以对。
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打破眼下的僵局,必须做点什么让欧阳文凯转移注意力。
苏君逸的脑细胞高速燃烧着,想想啊想想,想想那两本日记,想想这个人的秉性。
喜欢赌博,喜欢以爱的名义玩弄女人的感情,喜欢插足一切有夫之妇的家庭,以窃香怀玉为荣,儿女若干,生母不一,其中一个他在信件中所谓的“唯一的女儿”,指的是他与苏母生育的唯一的女儿。
这一切,不到她翻阅到最终的两本日记本,她是不会理解的,偏偏这人狂妄自大,以为二十几年这般下来了依然稳坐钓鱼台,此番定可拿下苏君逸,这是多么荒唐的现实。
若不是她的舅舅与他人赌输了全部家产,她的母亲便不会被她舅舅以卖妹子的形式嫁给了她的父亲苏怀?,聘礼中那一枚鹅黄色的家传玉璧,却叫欧阳文凯夺去珍藏至今。
欧阳文凯在信中说那玉璧是他一生的耻辱,是他与挚爱永远错过的里程碑,因此要倍加珍惜,以示警戒。
天真的苏母,就这样被欧阳文凯骗得团团转,骗得与他产下了一女,还在几年后与苏怀?偷偷离了婚。
苏俊逸不傻,其中不合理之处一眼便瞧出了来了:欧阳文凯有什么理由抢走别人家的聘礼?唯一的解释是:与她舅舅赌博的那人,便是欧阳文凯!
这是苏君逸在看完一切之后得出的最关键结论:这个男人,设计诓骗女人迷上他,并因他的计谋过上怨妇一般的日子,不久之后,他忽然出现,解救女人于婚姻的坟墓之中,给予女人新的人生,新的追求,并与之缔造新的生命,作为他成功的奖杯。
苏君逸对这样的人感到恶心,更感到后怕,难不成他送来的水仙花便是开始打她苏君逸主意的征兆?
难道他不但想以母亲现任男人的身份夺取三分之一的赔偿款,还想诱骗她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跌入他的温柔乡?
多么可耻的计谋,多么可悲的男人,一辈子以女人为诱饵,钓上还算凑合的有金男后,再以女人为媒介,吸食男方的家产供养他自己,最终连女人一并吞食,这一场漫长的阴谋才算曲终落幕。
既然如此,何不诈他一诈?
苏君逸不想因警匪双方比子弹的速度而失去张伟这个带给她欢乐的师父,她忽然缓步上前,梨花带雨:“换我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是的,欧阳文凯不知道张楚与张伟的叔侄关系,却知张楚是那夜在宴席上给她壮声威的人,用她来换张伟,看似对他欧阳文凯有益而无害。
谁会拒绝少女的眼泪,可男人不会认为是那一日的水仙花奏了效,明明苏君逸藏匿了伪造的日记本,可见是知道了些许事实的,是在防着他的,此时忽然示好,这说不通。
可是无妨,苏君逸自会圆说一番,给他个真假难辨的犹豫时分,一旦他落入圈套,只要张楚是个明白人,只要他十几年的警察没白当,她相信,张楚的子弹一定会在欧阳文凯扣动扳前飞至。
“我知道有人在查你,你手中的那个是卧底的警察,逼我必须将日记本交出,于是我将他骗了出去,趁机藏了赝品迷惑视听,真正的那两本已经叫我烧了,烧了。我父母都不在了,可在你那里还有个我的妹妹,你就带我去见一见妹妹吧。只要还有血脉亲缘在身边,我就不会那么孤独,那么无助了,就不会夜夜躲在屋里哭泣了,就不会害怕天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苏君逸哭着,趁势挽住了欧阳文凯的胳膊,撞得欧阳文凯的身形猛地一晃。
“嘭——”的一声,一枚子弹从张楚那里飞来,奔向欧阳文凯握枪的手。
他手中的那一把54手枪,就那么重重的砸向了地面,落地后又反弹起向一旁掉去。
男人吃痛,竟是咬牙挺住,反手勒紧了健在的那只手臂,臂弯中的张伟喘息渐难,苏君逸亦被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痛吗?痛,可痛的不是这*凡胎,而是一切不合理剥离之后,终于浮出水面的赤/裸真相带来的心理创伤。
苏君逸无视了小腿上的痛麻之感,倔强的她挣扎着爬起,在张楚第二枪打来之前,抖落袖中的银针,一针划向欧阳文凯那张罪孽的脸。
第二声枪响的时候,苏君逸终于被欧阳文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