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冯霜止便跟和珅提了海宁夫人査氏的事情,只不过关于自己跟熙珠说话的那一段,她并没有提,毕竟涉及到了毓舒。
可是在说完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说比较好,因为一说了,其实就已经露了痕迹。毕竟为什么査氏要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很难说的问题。如果后面那丫鬟不是在偷听,査氏何必提醒自己?
冯霜止看着和珅那眼神,忽然就知道对方其实已经看穿了。
“你是不想我知道这事儿其实跟傅恒府那边扯上关系吧?”和珅看她忽然有些垂头丧气的表情,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被她拍掉了。
他先下车,扶了她下来,走进了屋里,这才说道:“你定然有事瞒着我。”
冯霜止道:“现在说这个事儿还过早,你不如想想那海宁的事情。”
和珅一笑,“这有什么可想的?我现在不过只是个满洲正蓝旗副都统,你以为我能干什么?现在他们不过只是在下注,只是这个査氏下注的方式,正好切中了你的心意而已。”
这一句话,便像是石破天惊,冯霜止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她看向和珅,和珅站在那帘子后面,却没觉得有什么,走过来之后,便随意地坐下了。
冯霜止这个时候才感觉出来,和珅这个人到底理智到了什么程度。
一般人都会对査氏产生好感,可是和珅对査氏的感觉却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在他的眼中只有“下注”,不需要看表象,甚至不想看过程,他看的是对方的动机和这种行为产生的后果,最理智也是最没有感情的看法。
她也坐下来,让丫鬟沏茶,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和珅却道:“太晚了,不喝茶,炖盅汤来吧。”
喝了茶晚上睡不好的。
和珅握着她的手,“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左右他们现在也不会有事情来求我们,现在我只是个武职,还管不到海宁那边去,你放心地跟他们交往,只要别承诺什么就好,毕竟以后的事情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的。”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怎么偏生会喜欢上我。”冯霜止没忍住,还是问了,可是问了又觉得好笑,自己掩着唇笑了起来。
这样的问题太暧昧,完全不能出了闺阁说,只能在房间里说。
和珅也干脆暧昧的一笑,只将她的手腕翻开了,看了看她手腕上那青色的血管,“若是迟遇到你哪怕半年,兴许就不是那样了,或者只是换一个时间和场合,你不是扶灵出城的官家小姐,我不是初丧了阿玛的落魄子弟,兴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比如和珅,看上去温和,实则冷血;而冯霜止,即便是她娘说她是菩萨心肠,可现在手段狠厉,便是冯霜止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害怕——他们夫妻俩,怕是随便拉一个都应该下地狱的。
“不要想那么多了,在一起就是缘分,我会珍惜你,你也不许嫌弃我。”
和珅说得很轻松,可是眼底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小心翼翼,生怕冯霜止下一句就是什么伤人的话。他喜欢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前提是那种态度不是对着自己。
便是当时在春和园,冯霜止从屏风后面带着几分冷意走出来的时候,最让人惊艳,至少他那一刻,是完全被震撼到了的。
只希望世上旁人都看不到她的好,让自己一个人占尽了便是。
冯霜止可不知道和珅心里在想什么,她有些困了,只道:“也不知道我三妹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回头怕是又要把事情怪到我的头上,我才是冤枉。”
她应该自称自己是个躺枪大户了。
和珅眼神冷了几分,却说道:“旁人风言风语,现在我们总是管不着的。”
“嗯,我们歇下了吧。”冯霜止略微有些累了。
和珅轻笑:“脏兮兮的,你至少该洗洗脸,泡泡脚吧。”
“不想……”冯霜止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已经模糊了起来,闻得见和珅身上那淡淡的酒气,她迷迷糊糊问道,“喝了多少?”
“两杯。”
和珅见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便将她抱到了床上,又低声叫丫鬟打来了水,拿了帕子来。喜桃本来是伺候冯霜止的,现在就想要直接绞了帕子去伺候,哪里想到和珅只道:“我照顾夫人,你先下去吧,回头唤你。”
喜桃有些愣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退下之前只见到和珅一脸沉静地悄悄上去给冯霜止擦脸。
冯霜止被那热气给熏着,嘟嚷了几声,又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和珅想到晚宴上的事情,竟然叹了一口气,继续帮冯霜止擦脸,之后是脖子,给她脱了绣鞋,将丝袜解下来,又擦了脚,看着那白皙莹润的玉足,和珅笑了一声,终究还是怕吵醒她,给她盖上了被子,这才叫喜桃来将水都端出去。
他自己也出去洗漱了,这才进来,解了衣衫,钻进被窝里,将她搂着,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入睡。
这一边安静了,钱府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府上多少有些寒酸的感觉,只是毕竟是文人的院子,花草树木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有冯云静的悉心打理。
本来冯云静跟钱沣之间的感情还算是不错的,尤其是冯云静过得小心,处处揣摩着钱沣的心思,不肯轻易让他不舒服,这么长的时间来,还算是琴瑟和鸣,她以为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只要自己再有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她已经渐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