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霜止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心信函,来自扬州盐商汪如龙。
只是这信的内容,让冯霜止有些发冷。
这汪如龙,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漏了个这么大的馅儿。
坐在圈椅上,冯霜止按住自己的额头,眼神晦暗了起来,“周曲呢?”
微眠看冯霜止一副表情不豫的样子,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却也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有些小心翼翼道:“方才出去处理庄子上的事儿了,说是一会儿便回来。”
眼看着已经是冬天了,屋里烧着炭,倒也少了几分冷意。
在周曲回来之前,冯霜止将这件事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大约不算是什么大事。她抬眼便见周曲进来,那衣袖上镶着的银鼠毛上落了几片雪花,便奇道:“外面下雪了?”
“正是,今年的雪下得比较迟呢。”周曲一笑,“今年有旱情,秋收不是太好,不过瓜果和野物颇为丰盛,夫人可以放心了。对了,说是爷的船已经要到码头上了,怕是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和珅要回来了。
冯霜止一笑,问道:“爷在江南那边的情况,你最清楚,你且与我说一说你知道的。之前你回来一直在处理庄子上的事情,我不曾跟你问清楚了。之前我收到了汪如龙送过来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就不必说了,冯霜止的事情不必跟周曲说太多。
周曲看到微眠那脸色,便也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现在冯霜止听周曲将江南那边的事情一一道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和珅跟扬州官场的那些事儿,尤其是最后让那些人诬告王杰,这就像是故意要将账本的事情逼出来一样——账本的事情一旦暴露,别的不说,江南官场大换血之后,原本的人全部被替换不见,和珅也就有了在里面运作的机会。这看似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珅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罢了。
账本的事情是偶然,还是和珅故意呢?和珅又知不知道账本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
越想就越是纠结,冯霜止转脸又觉得自己傻了——这样的事情,何必在意呢?
冯霜止想了想,还是要周天走了,“眼看着要过年了,你也去处理自己的事儿吧,庄子上的事儿忙完了,你兴许也要回你天津老家过年。若是合适,来年也可把你父母接到北京来,府里安排不下,庄子那边总是能住下的,常年别离,也不是什么好事。”
周曲埋下头,有些感动,“多谢夫人厚爱,周曲处理好庄子上的事儿就回家过年去。”
“嗯。”冯霜止一点头,看周曲退下了,而后又回头看微眠,“你跟刘全儿最近是怎么回事儿?”
刘全儿长相虽是普通,可能看着配不上微眠,可微眠也不像是那凭相貌判断旁人的人,之前跟刘全儿还是好好的,最近却是气氛古怪,刘全儿看着也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两人,冯霜止倒是闹不明白了。
微眠小声道:“没事儿。”
只是话一出口,眼眶倒是红了。
冯霜止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便皱眉问她,要她说个实话。
微眠这才道:“刘全儿跟奴婢,确是夫人想的那样,可是我问刘全儿愿不愿意娶我,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奴婢,奴婢——”
话简短地说到了一半,她又哭了起来。
冯霜止道:“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最近这是怎么了?是刘全儿不愿意了?”
“奴婢哪里知道,问他他也不说,反正奴婢最近也没怎么见着他人。”压跟刘全儿这事儿算是冯霜止在推的,现在忽然之间走入困境,微眠也觉得丧气,“他相貌虽不好,可我知道他心还是好的,跟在爷身边那么多年,错处都没多少,便猜他是个明白人。怕是他一直明白着,到了奴婢这里就糊涂了。”
“好微眠,莫哭了,你下去歇着吧,这边还有梅香伺候,这事儿你也别太着急,总归有个解决的办法的,我回头便找刘全儿来问问,你放宽了心。”
微眠虽然是后面才来冯霜止这里伺候的,可却算是最得力的一个,喜桃嫁出去之后,微眠便是她身边这一群丫鬟的领头人了,处理事情都是一等一的好,没得怎么遇上这事儿?
冯霜止也只能安慰着她,等微眠走了,去找人问刘全儿,说是已经备好车马准备去接和珅了。
和珅既然是下午回来了,怕是明日早朝时候才会去见皇帝,回来还能接风洗尘一阵,冯霜止这边也吩咐人去准备了。
和珅的船是日落时分回来的,永贵与王杰本就跟和珅同路,只是永贵年纪老迈,一路舟车劳顿,真是人都瘦了一圈,一下船便被他府上的人接走了,和珅这边却要慢上一些,刘全儿早在码头边接人了,看到和珅回来,立刻迎上去,看着王杰也在,便是打了个千儿给两个人问了好。
和珅笑道:“你倒是来得快。”
刘全儿一脸的喜气:“爷您离开京城这么久了,早该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知道您要回来,这不高兴着呢吗?”
和珅摇摇头没说话,却转身拱手问王杰:“王大人,不如搭一程顺风车?”
王杰看了看和府那豪华的马车,却是一甩袖子,“坐不起。”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了。
江南一行,在官场换血之后,和珅这边做了不少的运作,那段时间多少人在和府的落脚处进进出出,王杰一开始没有听到,或者说不曾察觉,可不代表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