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镜片下的凤眸闪过一抹怀念的笑意:“我曾经与军人密切接触过——退役的和现役的都有,所以对于军人的一些特征有一定的了解。”
且不说他的养父沈良就是退役的特种兵,单他在那场举世瞩目的大地震中所接触过的、合作过的军人便数不胜数。七年前他在地震中演奏《祈祷》两天两夜,那种高昂坚韧的风神,如同雪山上常开不败的凛冽雪莲,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名叫林觅的青年最后的那一眼,坚毅而眷恋,似乎有着隐隐的水光,但更多的却又是一种明亮温暖的色彩,像阳光一样…记得他唯一见过的那半个轻浅笑容,依稀可辨几分明朗的旧日痕迹,却依然是剑眉紧锁,声音疲惫而依赖地唤着自己“先生”……
又想起那段时光了啊……那时候他才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把林觅从那一片废墟中挽救出来,更无法阻止他进到那个几乎是注定的死地之中——他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清楚,那才是青年心中最终的归宿……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有些偏离了,手冢蓦然回神:“这并不难发现。您并没有将军人的习性忘却。”
司机无奈地笑了笑:“早就烙进骨头里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忘记呢。几年前出任务的时候断了腿,没办法再继续当兵,这才退役的。”他呵呵一笑,道:“出惯了任务,退了役,到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还是家中妻子给弄了辆出租车……政府的抚恤金虽然不少,可也不能整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不是?又不缺胳膊缺腿的,腿上那点子伤早就不碍事了……”
手冢倾身向后座看去,这几个孩子一整个上午长时间地集中注意力射击,就靠那一股子兴奋劲儿撑着呢。现在兴奋劲儿过去了,疲惫感一拥而上,纷纷都支撑不住地睡成了一团。
桃城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椅背上,嘴巴张得老大,白得珍珠似的牙齿粒粒可见,鼻端还冒出来一个硕大的泡泡,一颤一颤的,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起起伏伏……
菊丸大猫的睡相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睡得张牙舞爪,半个脑袋和一只胳膊还搭在了身旁大石的胸口,想来是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往上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两个深深的酒窝就明晃晃地在那里大摇大摆地耀武扬威,不时还可爱地咂巴咂巴嘴,眼角眉梢都弯成了一个柔软的弧度,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不二小熊……扑扇扑扇的纤长睫羽轻颤,弯弯的眉目间尽是柔和无辜,纯白得就像是不慎掉下凡尘世俗的天使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忘记了这人醒时那小小的恶质与腹黑,心中都会渐渐地柔软下来。花瓣一样的双唇微启,露出几颗米粒一样的小白牙,白皙修长的双手垫在靠近车窗的扶手上,栗色的碎发零散地扑在手背上,更显得他发丝柔软而肌肤白皙动人……
至于我们的副部长大石同学,他的睡姿和不二一样文静规矩,额前两小绺头发安静地低低垂着,时不时被菊丸的呼吸吹得拂起而后落下,显得极为宁谧安然,然而视线下移,就会发现他的眉峰久久不散,想来是因为被自家搭档当成了枕头被子什么的,梦中泰山压顶……
手冢转回了身子,将这几个孩子可爱的睡姿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唇畔不由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干脆撤去了面瘫的壳子,抬手揉了揉两颊的肉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一整个上午都保持冰山气息外放的面瘫状态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面部肌肉紧绷了好几个小时,脸好酸……
“其实在家里面陪陪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和小孩子在一起,总是会有一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就像他一样,“不过,男人的话,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
“……”司机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漂移,显然是被他忽然转换的形象惊吓到了,亏他在部队里将自己的神经磨练得已经很□了,总算还承受得住,自身车技又足够给力,才避免了可能发生的一场由面瘫崩坏而引发的交通惨案……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受到了不小惊吓的方才,他的脊背也依旧是笔直挺拔如青松翠柏,还是最最周正规矩的军人坐姿,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英挺爽朗。
“小兄弟是后座这几个少年的老师吗?现在的老师真年轻啊,嗯,这会儿笑笑更显得年轻了……”他好像对自己方才的反应过激微微有些尴尬,努力地转移话题道。
当然,他转移话题的能力……显然还有待提高……
手冢心中默默地内牛满面。他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对自己的赞美吗?可以吗?这说明自己和冰山部长已经越来越像了——鉴于动画中的手冢少年也被河村的父亲误认作了老师……他都已经沦落到需要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的玻璃心了吗……
幸亏这位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这句话,要不然后面的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孩子(大石除外,但是他往往会通过劝阻无意间把事情搞得更糟)还不得笑翻了……尤其是周助那只腹黑小熊,一整个暑假的笑点估计都有了……虽然说开学以后不管怎么样还是会被叫成老师,但是那好歹也已经是地区预选赛之后的事情了……有了小王子的花式眼罩专美于前,他这个配角部长的杯具应该会被选择性地忽略掉……吧……
——于是,少年,你果然已经堕落了,这么自欺欺人的鸵鸟心态都……
“不,我是他们的部长。开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