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诗容果然一大早就出现在钟府,钟鸣的脸色不大好看,一是气邵诗容阴魂不散,二是气她自作主张,苏子墨来到这里,两回都是受邵诗容之邀,头一回听戏,这一回又去什么诗会,倒好像苏子墨是邵诗容请回来的,邵诗容在那大献殷勤,而她偏偏还冷落了苏子墨几天,这一对比,不知苏子墨心中会作何想,钟鸣虽不高兴,也只能跟着去,邵诗容就像看猴子一样看她,大惊小怪道:“钟鸣,你是去喝茶吃点心的吗?”钟鸣岂听不出言下之意,这是笑她肚子里没墨水跟着去凑热闹,竟忍气吞声没跟邵诗容斗嘴,邵诗容和苏子墨都觉得稀奇,钟鸣其实有她的道理,这邵诗容三番五次向苏子墨示好也不知安了什么心,她得防着些。
这次的诗会是蒋员外的公子发起的,地点就设在蒋员外的一座庄园里,园内假山遍布,楼台水阁,花草树木,倒是个好地方,钟鸣她们到时,已来了不少人,有些在长廊,有些在水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些什么,桌上放着瓜果点心,还有几大坛子酒,老远就闻到酒香,钟鸣写诗不在行,确实个喝酒的行家,经她鼻子一闻,不管什么酒,藏了多少年份,她都能知道,钟鸣对着空气深深嗅了一下。
苏子墨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钟鸣道:“山西的汾酒,至少二十年。”
苏子墨新奇道:“哦,你就这么闻一下就知道了?”
钟鸣得意的说:“那是当然。”
苏子墨笑着赞道:“这倒是个本事。”
一道走的邵诗容却“噗嗤”一下笑出声。
钟鸣瞪她,“你笑什么?”
邵诗容道:“什么时候吃喝玩乐也成本事了。”
好不容易在苏子墨跟前露回脸,却被邵诗容嘲笑,钟鸣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怒道:“邵诗容,我是不是挖你家祖坟了,怎么处处跟我作对?”
她们斗嘴斗惯了,邵诗容没料到钟鸣真翻脸,一时有些尴尬,正巧主人蒋公子过来迎接她们,才帮邵诗容接了围。
苏子墨小声对钟鸣道:“邵姑娘跟你说笑呢,怎么就当真了。”
钟鸣却大声道:“她就是故意损我,不会作诗怎么了,不会作诗就不能来了?”
蒋公子连忙接道:“能,当然能,欢迎之至。”
钟鸣却不买账,“那我为何没收到请柬?”
蒋公子笑得有些尴尬,以前倒是下过帖子,人大小姐可是不屑一顾,今日来者是客,自然不好跟她翻旧账,再说来个美女,一会儿作诗时还能多些灵感,看到旁边的苏子墨,只觉气质尤佳,也不敢怠慢,引着她们坐下后,才小心询问道:“这位小姐看着眼生,不像咱们这里的人。”
钟鸣刚要介绍,邵诗容却抢在她前头,笑着道:“这位是苏姐姐,钟鸣的表嫂,名花有主,蒋公子就不要打主意了。”
蒋公子忙说:“不敢不敢,欢迎欢迎。”
这么一来钟鸣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不满邵诗容避重就轻的介绍苏子墨,明明苏子墨的出身更能引人侧目,看邵县令就知道了,对苏子墨点头哈腰就差跪拜了。
苏子墨倒是无所谓,笑笑说:“我跟鸣儿不请自来,打扰蒋公子了。”
这话一说,钟鸣高兴了,苏子墨是邵诗容上门请的,苏子墨却说跟她一道来的,邵诗容刚才讽刺她,显然苏子墨是在帮她说话。
蒋公子自又客气一番,邵诗容则没接话,也越来越不敢小觑苏子墨,苏子墨轻描淡写的话里,总是藏着深意。
诗会没有设门槛,自然也来了不少大家闺秀,能让女人读书认字的大多是富贵人家,钟鸣她们没来之前,这些小姐们还有些优越感,公子书生跟她们亲近时,她们都是眼睛朝天看人,钟鸣她们到了后,一下就被比下去了,论美貌远不如钟鸣,比气质又及不上苏子墨,而邵诗容是县太爷的闺女,还是苍桐镇小有名气的才女,当然这也是邵诗容力邀苏子墨参加诗会的缘由,她只知苏子墨出身好,却不知苏子墨的才识在京城比她的身份更广为人知。
苏子墨十六岁时,苏侯爷是那年科考的主考官,苏侯爷也是有心想考考苏子墨,便让她也做了一篇文章,写完后,苏侯爷怕苏子墨是自己的女儿,审阅会有失偏颇,便糊上名字,私下交给当朝张宰相,张相读完后,一拍桌子连说三个好字,还说必在三甲之内,当即就要呈交给当今圣上批阅,苏侯爷连忙拦住他向他说出实情,张相听后,又连声叹息,叹道可惜女人不能为官,朝廷少了个栋梁之才,苏侯爷虽一再请求张相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不久还是传了出来,满朝皆知,私底下还送了苏子墨一个女状元的称号,别说邵诗容不知道,就连钟鸣也不清楚这件事,只知道苏子墨是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女。
人都到齐后,由蒋公子主持,诗会开始,现时是深秋,正是赏菊吃蟹的好季节,蒋公子吩咐将螃蟹端上来,又倒好美酒,然后才说了今日主题,就是以秋为题作诗,不限景,不限物,只要跟秋天有关,也不限韵,可以是五言绝句,也可以七字律诗,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人至少作三首,当然越多越好,今日拔得头筹者,便可得到由蒋公子献出的四大名砚之一的端砚,蒋公子说此砚乃前朝的一个大诗人所拥有,不说价值连城,却是意义非凡,所有人听说后都跃跃欲试,唯独钟鸣兴致乏乏,就说话的功夫已三杯酒下肚。
偏有个不识相的,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