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公主说的那件事,便是胡顺妃和湘王的事情。当时他们在家听了,都觉得寒气直冒,最后郭夫人却带着女儿有惊无险的回来了,等她把情况说了一遍,众人都只觉得十分惊奇。原以为郭嘉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现在看来,还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陈留公主却觉得,这才像是郭家人的个性,若是那么容易就叫别人算计了去,郭家哪里来三百年的风光。
陈留公主又问道:“不知那胡家现在如何了?”
齐国公想了想,还是照实说道:“胡家原本不小心牵扯进了顺妃一案之中,陛下言明五品以下官员全部革职流放,这已经是十分严厉的惩罚了。谁知树倒猢狲散,又有人上折子参奏了那当家家主胡为真一笔,说他当年参与康郡赈灾之时,曾经贪墨十万五千两银子,因为事情败露,他还秘密杀了两个地方官员,胡氏在朝中毕竟根深叶茂,陛下十分生气,这回要狠杀一批呢!”
他的语气很重,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在座如陈留公主、郭夫人等人都是亲眼见过越西皇帝发怒时候的可怕,的确叫人吓得腿脚发软,心神不属。
元英笑了笑,父皇看起来面容俊朗,面目可亲,可要说起杀人,半点也没有迟疑过。往日都是这样,一旦发起怒来更是血流成河,所以这回胡家怕是要倒大霉了。
陈留公主喃喃道:“太平盛世杀人多了,到底不是好事啊。”
元英笑了笑,道:“若是冤枉的杀人,自然不该杀,可胡家这两年仗着出了个胡顺妃,又有湘王,便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一般,成日里趾高气扬、鱼肉百姓。那胡为真更是以国丈自称,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糊涂的事情,杀了他也不为过。至于胡家其他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们荒唐,奴仆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就拿刑部调查的情况看来,哪怕是胡家的一个管家,这两年竟然也在外头养了七八个外室,十来个庄园,霸占了不少寻常百姓强迫人家为奴为婢。从前没有人告发,最大的原因还是胡顺妃和湘王在,现在他们都倒了,从前被欺负的被侮辱的,自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外祖母何必为他们可惜。”
陈留公主听了,却道:“你说的也是一个理,胡家固然该杀,可杀了胡家之后,未必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齐国公沉吟道:“母亲是说,郭家被推上了风尖浪口?”
陈留公主点了点头,道:“正是。”
郭澄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咱们家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自然不会怕那些无中生有的人,胡家的下场也是给了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道郭家绝非好惹的。今后谁要再有小动作,胡氏便是他们的下场!”言谈之间,竟然有一种森森寒意,李未央见惯了他的笑容,猛地一听,不觉微微诧异。
从陈留公主的屋子里出来,元英却叫住了李未央,道:“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未央看了看他,落落大方的脸上也没有扭捏之色,点头道:“自然。”
李未央站在一株蔷薇花之前,蔷薇在她素净的衣衫上投影出无数的花影,将她衬托的更加明艳动人。
元英凝视着她,眼神渐沉,良久,才开口道:“人多的时候我不便开口,我知道你也不想引起过多人的注意。但有些话,我确实不吐不快。你和旭王,一早便以熟悉了吧。”
李未央知道很多事情是无法隐瞒的,尤其是在聪明人面前:“没错,我和他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在我来越西之前,我们便一直是像家人一般相处。”
她用的是家人这个词,而不是情人。元英又盯着她看了半天,方缓缓开口道:“嘉儿小的时候便生得十分圆润可爱,看见别人都在哭,可是看到我就就笑起来,那时候我母妃说,等嘉儿长大了,便要给我做媳妇。”
李未央收起了笑,认真聆听。
“我那时候很讨厌听到这话,经常背地里偷偷捏她的手,想要把她弄哭,可她却还是很高兴看到我,每次我这样做,她都笑得很开心。所以我有时候会想,若是她没有失踪,现在已经是我的王妃了。”
如果小蛮没有失踪,不会流落民间,在郭家快快乐乐的长大,就不会生病,也遇不到温小楼。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确应该嫁给元英了吧。李未央笑了笑,并不反驳。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她。”元英的面上露出了微笑,语气十分肯定。
李未央扬起眉头,微笑道:“哦,为什么?”
元英的眼中有一种谁也看不透理不清的深沉之色,说的话也依然很平和,“因为郭家的孩子,为了达到目的也会有一些非常手段,却绝没有那样毒辣的秉性。就如同牡丹花的种子即便落入水中,也长不成莲花一样。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嘉儿都会是嘉儿,安平郡主也永远是安平郡主。”
李未央微讶地看着他。
元英望着她,继续道:“我以为我会很讨厌你,因为在宫里这么多年,我见到的一直都是你这样的女子,聪明、狡猾、毒辣、有野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付敌人狠辣到了让男人发指的地步。”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李未央失笑,元英不便插手后宫之事,却并不表示他一无所知。她对胡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