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夫人老老实实给黛玉出了这么一大笔嫁妆,心里简直是在割肉,原先有着薛家的添补,可薛姨妈好骗,宝钗却不是个好蒙骗的,不声不响就把自己给说了出去,任凭自己再怎么在房里摔茶碗也无济于事。更糟糕的是薛家搬出了贾府,自己又忙着府里面的事情,只要人家不来有千种手段也使不出去。
想起前几日来给迎春下聘的人家,那真金白银往下一放,府里的人有哪一个不咋舌的,探春当初成为郡主所得的嫁妆倒是比这丰富十倍,只是那都是人家南安王府的,不过是过一过眼瘾而已,不但没有分毫进账,为了得王府的青眼,还倒贴出去不少。谁料到那天杀的南安王府,一丁点忙都没有帮上贾家,就被皇上治了罪,一帮子怂货,那些东西怕是不但捞不回来,为了贾府的面子,南安王府那些破落户要是到贾府来打秋风,自己也还得浪费些唾沫把他们赶出去呢。探春这死丫头果然是个命歹的,白养了她这么些年,半点好处没得,一个小小的庶女,一应的生活比照大房的迎丫头和东府里的四丫头,昨天回来之后对家里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是看谁不顺眼呢。
甄府里自己留下的那些东西,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万两银子,够做什么的。当初元春怀孕便用去了十万两,早知道小皇子根本活不下来,就不该出那些银子,全打水漂了,想到这里,王夫人连死去的元春都恨上了。后来又有探春去南安王府里时拿出的东西,黛玉的嫁妆,又是十万两,能直接当成现银的东西早就没了,要是当出去大概只不过有实际价值的一半,幸亏探春和黛玉那里的东西自己是直接拿东西的。可现在算下来,手里不过也就七八万两的东西,自己又管着家,贾府里春秋两季的租子不过三四万够做什么用的,早知道当初祖地和官中的铺子就不那么急着卖了自己还得倒贴。自己的嫁妆这十几年的经营也有了三十万两左右,可那是给宝玉留着的。老太太在府里能说一不二,除了她的诰命和头顶的孝字,不就是为了两房分家时她的那份私房银子嘛。心思转到这里,想起王熙凤当初将老太太房里的大件东西当了出去维持府里的周转,自己的嫁妆留下不少,又不肯放利子钱,王夫人心里又骂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肯定当初就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一定是看老太太疼宝玉,将来那些东西都是二房的,才不心疼当出去呢。
反正这几年贾政再没有进过王夫人的屋里,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绕了多少心思,天渐渐亮了。丫鬟们一个个进来服侍洗漱起来,看到镜中眼睛下面的青黑色,王夫人忙忙的叫人拿热毛巾来敷一敷,又让梳妆的玉钏儿把妆容弄厚一点。正忙着,却见周瑞家的来了。周瑞家的自从被王熙凤落了面子,儿子的差事又没了,自然是更加巴结王夫人。只是王夫人自从自己管家之后,看东西便极严,便是自己掌管着她嫁妆里春秋两季的租子,油水也还没有早几年的三分之一,早早的过来自然是有一番心事要对王夫人说,她是知道王夫人的担忧的,见王夫人脸上不见一丁点儿笑意,却也不愁,心知王夫人要是愁自己的这番话就更是雪中送炭了,要是这事情真的办成了,光是自己的好处也够几年的嚼头了。
周瑞家的接过丫鬟手里的金簪替王夫人簪上,她是王夫人当初的陪嫁之一,管的就是梳头,多年的手艺纵使生疏也生疏不到哪里去,很快就替王夫人弄好了。王夫人虽然心里满意,但是心气不顺,自然要敲打一番周瑞家的让她更加尽心,撇了她一眼,道:“周瑞家的,我让你当管家娘子不是让你专给我梳头的,正经事没做多少,倒在这些旁门左道之事上放心思。”周瑞家的忙自己轻轻扇了一下自己,舔着脸道:“我的好太太,奴婢倒是一心为您着想呢,自然是急您之所急,这如今想到一个能帮太太的好方法,自己也顾不得时间的早晚了,所以这么早就来了呢。”
王夫人冷笑道:“你还知道我在急什么啊?”周瑞家的凑过去,把手一弄,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王夫人便知周瑞家的果然知道自己的心事,挥退下人留下周瑞家的,端起茶碗,拿茶盖拂了拂,却不喝,不动声色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什么方法来。”
周瑞家的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忙道:“太太,这些天我打听过了,二姑娘所嫁的那户人家送来的聘礼说是七八万两,其实都有十几万了,人李家如今钱多了,自然是多条路好办事,不但是盐商,连广州十三行里也做着生意,外国人买咱们中国人的茶叶丝绸可大方了,聘礼里面的西洋玩意他们不过是四五万两买的,咱们京城里面要是卖出去足足有*万两呢。”王夫人刚听一喜,后来皱起了眉头,道:“那些聘礼是大房的,又不算进官中,大老爷和大太太都不是大方的,就是有老太太看着,起码也得留一半进自己的私房。可怜我这个二房太太虽然心疼迎丫头,却什么都不能做呢。”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是说这银子没有进二房的道理,再怎么值钱也不过是白惦记,忙一拍大腿,道:“太太,您忘了三姑娘哪。”
王夫人一皱眉头,道:“你不知道这世人都是不看姑娘品性就看门第的,要是娘娘还在还好,可如今这个样子,三丫头又是庶出,等老太太去了,只有老爷一个五品的官在背后撑腰,算什么,那些盐商捐个官也是五品呢。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