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人到了!”卢英快步走了进来,轻声禀报了一句。说完站起身的时候,眼神还若有似无地扫了一下贺亦瑶。
贺亦瑶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愕之中,察觉到来自卢英的注视,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等会儿再传她进来!”齐珣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不变。
待卢英出去了,齐珣才再次看向贺亦瑶,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委屈瑶尚宫去屏风后面躲躲,待会儿有位美人要来。无论她说什么,你可都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要让她发现你的存在!”
贺亦瑶看到皇上挤眉弄眼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方才皇上说到“美人”两个字,还有些震惊,不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直接走到屏风后面。那里摆了一张椅子,显然是留给她坐的。屏风的位置放得不怎么显眼,中间还特地留出了空隙,让躲在里头的人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婢妾见过皇上。”一道轻柔娇软的声音响起,尾调轻轻上扬,透着一股子风情。
光听这声音,就让人无法忽视,暗自猜想着这样动听的声音,得有怎样绝世的容颜。
贺亦瑶不由得凑到了屏风的空隙上,仔细地瞧着。就见一道曼妙的身影亭亭站立在殿中央,身上穿着浅紫色的宫装。卢英则抱着一件暗紫色的披风站在角落,不用说那件披风也一定是这位美人的。
贺亦瑶正胡思乱想间,眼神再次从那女子的身上划过,猛然顿住了。这件浅紫色的宫装款式那么熟悉,不正是刚入宫的秀女穿的吗?
是了,能把三位小主弄的病得病伤得伤,那人必须得是储秀宫的人。但是那样狠辣的手段,贺亦瑶一直认为会是久待储秀宫的姑姑或者宫女,没想到竟然是刚入宫的秀女!
“你的脚可大好了?”齐珣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慢悠悠地问出声来。
“抹了太医的药,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张扬,在储秀宫里还得继续卧床休息。”那浅紫色宫装的女子先是柔柔一笑,紧接着细声细气地说道。
坐在屏风后面椅子上的贺亦瑶,听到这两句看似稀疏平常的对话,整个人都跟着一僵。脚出了问题,虽然大好了,但是在储秀宫还得继续装模作样。据她所知,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崴了脚的阮小主!
“嗯,那就好好养着!”齐珣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婢妾斗胆,还请皇上能让婢妾参加复选,留在后宫里,常伴您左右。婢妾虽是权贵家女子,但是坚决不会干涉朝政,相反身为庶女的婢妾,完全会效忠于您。婢妾实在不想回去,再继续当一个受嫡母嫡姐磋磨的半个奴才了!”她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相反还跪倒在地,磕头恳求,声音哀切。
“朕不要无用的人,不如你就说说,你是如何一手策划储秀宫发生的事儿?”齐珣沉默了片刻,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在思考,最后低声说了一句。
“正如婢妾之前找您说的,您需要一个替您除去某些棘手事情的女人。之前您没答应婢妾,婢妾以为您要考虑。只是当那日分发宫装开始,婢妾就有些猜疑,直到恰好轮到婢妾的时候,竟然是拿到了最后一件绿色的宫装。若不是姑姑提醒婢妾站在那个位置,兴许就不是婢妾的,所以就在那一刻,婢妾认定了是皇上想要考验婢妾!”阮书棋依然规矩地跪在地上,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
倒是殿内的其他人跟着吸了一口气,听她所说的,应该不知道贺亦瑶与皇上的联盟关系,所以完全是误打误撞。
贺亦瑶则更是觉得揪心,要么说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该死的巧合。阮家乃是权贵,阮书棋更是皇上要除掉的名单中前三名,所以贺亦瑶当然是拿她开刀,哪晓得就让这位阮小主会错了意。
“婢妾当时将计就计,引起争端。然后晚膳之前,故意把其他二位引出来,再次有了争执,当着几位姑姑的面儿崴了脚。当时情况混乱,旁观者自然不会认为婢妾是无缘无故地就崴伤了脚。”阮书棋的声音里不见得意,相反还十分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至于第二日她们二位小主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许小主有花粉过敏的病症,只要适当刺激,自然就会复发。至于崔小主也是当晚和婢妾见面的时候,她那份的吃食和茶水里头有问题。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阮书棋总算是讲完了她的丰功伟绩,抬起头看向皇上,面上的神色有些期盼。
她的话音刚落,贺亦瑶的眉头就紧紧蹙起。这个阮小主,当真是会糊弄过关。那几段话之中,她完全就是主次模糊。该她说清楚的地方,总是一笔带过,比如陷害许小主和崔小主的地方。两位小主又不是傻子,让吃药就吃药,让病症复发就复发。其中省略的细节,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只要您让婢妾留在宫中,婢妾什么都愿意做。婢妾只是想要一个不再受阮家制约的身份,哪怕是您不宠幸婢妾,或者让婢妾终生喝避子汤,婢妾都愿意!”阮书棋看着她说完之后,皇上依然没有丝毫动静,不由得变得着急起来,语气十分恳切。
齐珣沉着一张脸,他抬起手摸着下巴,眼神幽冷地逼视着阮书棋,似乎在估测她的价值。而跪在殿中央的阮书棋,则是满脸的期冀和哀求。透过屏风,看到整幅场面的贺亦瑶,心头不知什么滋味。
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怎么看都觉得阮小主像是在卖身葬父,祈盼能遇到土豪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