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初初能打,是她强自支撑,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暴雨从她的眼耳口鼻猛烈地灌进去,她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她只知道,她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她只知道她身上中了无数的剑伤,和铁爪印,她拼尽平生力气,拼尽一生所学,回忆无数前生搏斗的场景,把那些经典招式都用上,她不知道自己的招式成不成套路。她唯一清醒的,就是死也要跟他们拼到底,决不让他们轻易得逞。
这世间太残酷,没想到这一世也在刀尖上生存。可是这样的搏杀,她太熟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么今天死的一定是她了,还没有来得及跟端木清平告别,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尽心里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一问他,他究竟喜不喜欢她。
她咬紧牙关,肋下中了深深一剑,令她倒了下去,她以为两柄剑和一支铁手会同时,向她柔软的五脏刺来。可是当她躺在雨中,双目模糊的时候,她看到了她的身前出现了一双有力的脚,迈着刚劲的步伐,凶猛地踢踏着。
难道天神降临了吗?还是她已经死了,是蚩尤来接她了,但是仿佛她没有想到蚩尤,也没有叫他。
她只能看见那双腿和那双脚,他象一座山,把她稳稳地挡在后面,三个人左支右突谁也进不了她身,斗了不久,只听其中一人哎哟一声,应该是中剑了,紧跟着其他两人也都中招儿。
三人合力仍打他不过,反而让他占了上风,三人见势头不好,行动失败,匆匆地撤了回去,消失在雨夜里,不见了踪迹。
这人抄身将她抱起,进了最近的端木清平的房间。
初初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端木清平的脸,她看到了他的脸上全是晶莹的泪水,他泪水成线,美目晶莹,初初笑了,想说,你连哭都那么好看。
只听旁边一个有力的声音道:“七哥,别哭了,快拿纱布和药,给她止血,不赶快止血,她的血会流干的。”
初初顺着声音看到了一个浑身湿透的魁梧的人影儿,她知道了,这个人是端木元白。初初终于无力地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等她醒来的时候,气若游丝,被痛疼包裹着,有些是浅浅的痛,有些是深深的痛。当浅痛被深痛覆盖,也就只胜下深痛了,不过那真是要命的疼痛。
她受了重伤,全身中了十七剑,五处铁爪伤,两处致命伤,她居然没有死,还能活过来。她不知道,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五天了。
旁边是欧阳夫人和几位奶奶,不见端木清平,初初又闭上眼睛,假装再陷入昏迷。
只听几位奶奶问欧阳夫人道:“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非要治城雪于死地?”
“这些人太狠了,一定要给城雪报仇。”
“太太,城雪腹中的孩子没事吧?”
欧阳夫人长出一口气,虽然悲怆,但依然是坚持道:“没事,太医说幸好孩子小,刚坐胎,所以才得以保全。”
“城雪中了这么多的刀伤,可惜了她的好模样,这皮肤本来雪缎似的,现在全不成了样子。可惜了。”
听这声音是三奶奶武思瑜的,初初心道,你奶奶的,姑奶奶我好险没把命丧了,你却扯些不咸不淡的闲篇儿。别人要命的事儿,在你那里就成了次重要。你八卦也得有个限度,有个时间吧?
欧阳夫人有恃无恐地道:“那倒没什么,皇后那里有愈痕膏,是特效的,不留疤痕,我明天就去讨要一瓶,也没什么打紧。”
三奶奶听了掩饰住一丝失望,讪讪笑道:“那就好了,我就说嘛,城雪这么美,落下疤痕就可惜了。我还担心她将来更配不上老七了呢,由此是我多虑了。”
只听欧阳夫人道:“咱们走吧,人多影响她休息,这里有清平他们就够了。”
“是。’
一群人离开的脚?i声,屋子陷入空旷,初初顿觉清明,这才睁开眼睛,眼前是闪着泪花的海棠,和眼睛布满血丝的端木清平,初初不敢想象,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双世间仅有,他处无寻的美眸,现在居然布满了血丝,初初心疼地望着他,不过她发现,即使如此,他的眼睛也是绝无仅有的俊美。
这反而展现了另一种风格的美。她忽然想到自己的伤痕,现在的自己一定是丑陋的,可怖的,她怎么能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以前的美好形象,全被毁于一旦了。她不允许。
所以她把身上的蚕丝被好好地拉了拉,即使是拉动一下被子,也是使了全身的力气,并且牵动着从内到外浑身的疼痛。这个时候又没有好的止痛药,真是折磨死她了,她痛到极处的时候,就忍着,绝不能叫出声来。那样就太丢脸了。
一看他就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见她醒了,红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
初初笑道:“你的眼睛好吓人,没人说你得了红眼病吗,你可别把眼泪也染红了,流红蜡泪,那可吓人了。”
清平被她逗得一笑,象极了大男孩儿。
虽然笑着,但眼泪却是不止的,攥着她的手,俊美无匹的脸上,写满了高兴与忧伤。她知道他是心疼她的。虽然他一句话也不说。
“城雪,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这句话没前没后突兀地被说出来。
初初笑道:“如果我死了,我一定拉你下水。”
海棠在旁边抹着眼泪,埋怨道:“你们俩,别刚好一点就死呀活呀的。”
清平挂着泪水的脸,又腼腆地笑了。
初初忽然想到自己的样子,连忙用手捂了脸,其实那不过是掩耳盗铃,她的面目早被人看去了。但是现在她有权遮住自己的脸,有权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面容都毁了。
“海棠,给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