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寝宫的灯虽然亮着,可是他并没在那里。这里唯 一的变化就是站岗的侍卫减少了。也许是看他实在没有出息,实在是无公害,也或者是这也是姬覆雨缩减开支的一部分,所以才撤了院里的守卫。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躲任何人了。走了几处,都关了灯,只有一处的灯还亮着,就是靠近花园的那间。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那间屋子的窗户都开着,只是挂着严严的窗帘,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但是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太子爷,是我,江城雪,你还不打算开门吗?”
只听拖拖拉拉的脚步来到门前,门栓响动,象被风刮开一般地开了门。
眼前这个人是太子爷吗?是那个fēng_liú倜傥,招蜂引蝶的太子爷吗?他怎么象一个邋遢的大叔,又象一个失意的诗人,满脸憔悴,衣衫不整 ,发髻松乱。
但见一屋子堆得万里长城般 的蝈蝈笼,什么材质的都有,什么形状的都有,应该动用了所有能编的材料,和所有能想象出来的形状。地上堆着黄色的苇子。他正用这种常见的材料编一个奇特的蝈蝈笼儿。
可是她还能看见的就是他粗糙的布满伤痕的手,和瘦了 一圈儿的身体。
他歪着膀子,吊儿啷当地站在那里,一脸的不屑和玩世不恭。
但是憔悴的他却没有挤出一丝笑容,他装得再不屑,再吊儿啷当,可是他眼里的在乎出卖了他。
现在的他和她相象中的没什么两样,虽然心痛,却是冰冷地道:“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为了让人看到会心疼吗?还是让人觉得你很奇怪多看你几眼?”
她那么威严跟姬覆雨无二致。
他不回答她,笑道:“恭喜你又升职了,离你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初初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后。左右都是蝈蝈笼儿,她嘲笑道:“用 不着你恭喜,你还是过好你自己吧,我在想。以后你若不是太子了,吃不上饭的时候,可以编这个东西谋生,致少通过自己的双手吃饭的味道应该会不一样吧。”
他拍手笑道:“果然是跟女皇接触 的人,说出的话来都很有女王气场呢。”
他凹进去的双腮,更兜出了脸颊与下巴的棱角,可是那张脸应该是瘦到硌手吧,还有那黯淡无光的皮肤,和皮肤上刺手的胡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你想永远这样下去吗?”
他笑道:“有吃有喝有事做。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吗?你知道我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易?我有多么期盼着这一天吗?你是无事一身轻的人,可我不是。”
他诙谐地笑道:“是吗?我无事一身轻!”
然后他咬着嘴唇 ,凝望着,蕴怒地道:“你认为喜欢一个人是无事一身轻吗?你认为昼夜地思念一个人也是无事一身轻?你认为为了见一个人,可以忍耐 。可以等待,可以不顾自己的尊严放逐自己,都是无事一身轻?”
“这些傻事,你都正在做着是吗?如果我不来,你将如何?”
他多夜未眠的眼睛呆滞地望着她:“没有如何,我做这些也并不是要期待你来。这种生活是我自己愿意过的。好过那些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他从她面前走开。又去编笼子。这个人做的事,跟太子爷这个位置 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怪不得姬覆雨会撤掉那么多的守卫。
“现在是几点了,你知道吗?你是在挖自己的坟墓吗?用这些破笼子把自己埋葬起来?”
“我的事不用你管。”
“寅时之前我必须回去,所以我的时间不多。”
他的手停了一下。
她柔声道:“我认识的太子爷永远都不会做这等事,他潇洒活泼,任何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天大的事也不会真的记在心里。”
他抽搐般地深吸了一口气:“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 这么做吗,这么做不是给别人看的。是因为痛苦,因为想念。”
“也是因为无能为力。”
“你入狱的时候,我不能救你,我居然想不到办法救你。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不配喜欢你的。那种感觉比你的当面拒绝还要痛苦。’
“当你为建塔一事又是愁眉不展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城雪,是你让我发现自己是多么无能,平常的我又是多么荒唐,如果平时多用功些也不至于什么都帮不到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着急上火。”
初初勾着嘴角笑道:“是啊,就连现在的你也是我着急上火的原因。也是我冒险出来的原因。”
她忽然执住他手,柔声道:“到此为止了好不好?你非要逼我说出来,你以前是怎么帮我的么?”
“不要再这样疯狂下去了,好好做你干干净净,fēng_liú倜傥的太子爷。会有无数姑娘飞蛾扑火般地喜欢你的。”
他笑了一下,不满 地道:“喂喜欢我就是飞蛾扑火吗?太过份了。”
初初忽然降低了声音道:“对于黄芮是的,我不是来给她做说客,我只是想陈述事实,她非常非常,专心专意地喜欢你。”
“还没问你呢,你逼她喝泄 药摘镯子太过份了,一向具有绅士风度的太子爷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太伤姑娘的心了。黄芮到现在还恨着你呢。”
他可笑地道:“她有什么好恨的,又没有真喝,我就知道她不会喝的。故意气她的,谁让她不拿自己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