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激动得一夜未合眼,起床洗漱了一番,觉得精神格外奕奕。朱雀给她梳头时,她心情好,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笑道:“有人给梳头的感觉真好。我以前束发自有侍女打理,可是初到晋国时身边没有贴心手巧的婢女,只好自己束发,经常弄半天看起来才像那么回事。唉,朱雀,你手真巧。”
朱雀俯身望着铜镜里容颜焕发的脸,不由笑道:“世子似乎很高兴?”
宋绯点点头:“久不回国,见到故人,心里自然高兴。朱雀,你说我们卫国若是拿出诚意来,晋王会不会放我回卫国?”她从姜云尚屋里出来,眨眼就看不到朱雀了,想必是进宫禀告晋王去了。
朱雀手下一顿,“世子何不亲自去问陛下呢?”笑了笑,“陛下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世子的。”
宋绯就是不想和晋王有过多的接触,叹了一声道:“朱雀,你真是个称职的好助手。”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说。晋王真是慧眼识英才。
朱雀没再说话,专心地给她梳头,案头摆着好几个束发的玉簪,她扫了一眼,习惯性地拿起常用的那支,宋绯突然按住她的手,慢吞吞地自袖中摸出一支碧绿的玉簪来,“用这个吧。”
朱雀还纳闷呢,有什么不一样么?不过还是照做了。
宋绯打理好后出了寝室,姜云尚以及一干随从站在廊下等候多时。寒暄了几句,一同朝外走,各国使节这会儿全聚集在前院里整装待发。
此番前来朝聘的有郑鲁陈蔡等小国。因为同是小国,在大国之间的夹缝下生存不易,所以分外有惺惺相惜之感,聊得很热闹。
宋绯一眼望过去,人不多,多的是各国使者带来的厚礼,大车小车的,真是琳琅满目。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些美玉黄金丝绸以及青铜器之类的东西,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么多男人中竟然夹杂着一位美人,美人衣着华贵,面上均覆了一层轻纱,即使裹着厚重的大氅也丝毫不见臃肿之态,白色的领口边缘镶了一圈红色的绒毛,更显女子娇柔玉致之态。虽看不到脸,但可以肯定绝对是大美人。
为什么呢,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美人是准备要献给晋王的,而送给晋王的怎么可能不美?
宋绯感慨,怪不得这么多人想称王,不仅坐拥天下,还有数不尽的人花着数不尽的心思前来巴结讨好你。她想起上次戎族也献了五位美人,晋王当时笑纳了,但转手又送给了臣子。不知道这次会花落谁家呢?
到了时辰,一行人朝王宫出发。今日,晋王在正仪殿招待各国来使。一行人谈笑风生地来到王宫。正仪殿内已摆好,众使者依次入席,晋王还故意留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给宋绯。
宋绯默不作声地坐下,晋王含笑望过来,她的五官相较女子而言是偏英气一些的,所以穿男装也不显得违和,一身宽袍大袖,束发的玉簪掩在玄冠帽之下,微微露出点头来,那是他花了心思挑选出来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此刻见她用来束发,想象那支玉簪缓缓缠绕过三千青丝,心口微热。
一朝为君妇,为君挽妇髻,可惜她现在挽的是男子发髻。真是令人遗憾。
伴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宴会正式开始,各国使者纷纷献上贡品,千篇一律都是珠宝钱帛,虽然也不少花钱,,但是令人感觉不到其中的用心。晋王见得多了早已麻木,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面上平静如水。
卫国送的礼物也没什么别出心裁的,不过姜云尚出列时,魏凝之率先发难,咄咄逼人道:“我听说你们卫国最近和齐楚两国来往密切,使节往来,不绝于道,卫侯这样将我们晋国置于何地?想当初卫王都被围,秦军铁骑来势汹汹,列阵于王都之下,若不是我们陛下英明神武,出兵救卫,力挽狂澜,阁下恐怕早就是一具白骨了。不但不知感恩,反倒背着我们和齐楚往来,是想图谋什么?”他是因女儿的事迁怒卫国,如果太叔衍也在场,恐怕更难应付。
姜云尚早料到会有此问,顿了一顿微微笑道道:“在下观在座诸人脸上都没有惊讶之色,想必是都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他摊手,“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的。又何来是背对着贵国和齐楚往来之说?”
都在官场里混,修养还是很到家的。魏凝之倒没有生气,只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阁下说说,你们和齐楚来往这么频繁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商讨着怎么对抗我们晋国?”
这么赤/裸/裸的挑衅,宋绯按压住激动的心情看向晋王,晋王倒是不动声色,任由两人在那里唇枪舌战。
只听姜云尚朗声道:“魏大人此言差矣。”姜云尚转向晋王,拱手又是一礼,从容道,“在下记得当年楚王初即位时,身边有两位夫人,一位王夫人,一位李夫人,但立谁为后呢?其实楚王私心里是偏向李夫人的,但是王夫人娘家势大,楚王妥协只好立王夫人为后,表面上也和王夫人亲近,可是最后呢,最后还不是抓住王夫人家族的一点小错灭了王家三族,改立李氏。所以来往得频繁并不代表关系亲密。”
他缓了口气,又道:“我们和楚国毫无渊源,前年卫国大旱,向楚国借粮,楚王都吝啬不给。再说齐国,历史上我们卫国和齐国也是和时少,战时多。而晋王陛下曾救卫国百姓于水火,我们世子也在客居晋国,谁亲谁近我们还能拿捏不清么?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和谁亲